燕遲想抓她沒抓住,他深吸一口氣,摁摁眉心,將眼前的窗戶開啟了。
窗戶一開,風就從視窗灌進來,驅散了一身谷欠望和熱氣。
燕遲低頭整了整衣服,繞過室內的擺設,找到趙懷雁。
她正坐在椅子裡喝茶,臉頰酡紅,唇色菲豔,微低著頭的樣子看不到她眼中的流光溢彩,卻能在那低頭的動作裡看到她的嬌媚橫生,燕遲腳步一頓,怔怔地站在那裡,看著她。
或許就是從這時起,燕遲知道了何為愛情。
燕遲看了趙懷雁很久,直到她受不了這樣的視線,挪開茶杯,看過來,四目相對,靈魂似乎在那樣的眼神對視間產生了撞擊,這才有了共鳴般地錯開眼眸。
燕遲耳根微紅,盯著書櫃的某一角,羞澀地無措。
不知道為什麼,以前對她,他也時不時地親吻、撫摸,表露出他對她的勢在必得,可那個時候,他壓根沒這種……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呢?
忐忑,以及……無措。
忐忑?
呵。
他想,他何時忐忑過?從來沒有。
而無措,就更沒有了。
不管他身處何方,面對何種挑戰與局勢,他都沒有無措過。
但今天,這兩種陌生的情緒完全充斥著心房,讓他甜蜜,又讓他憂。
燕遲沉默地站了很久,直到按捺住心中的五彩紛陳情緒,這才緩慢走到趙懷雁的旁邊,挨著她身側的椅子坐了下去。
坐下去後,視線不受控制地朝她看去。
趙懷雁大概也有些羞澀,不知該怎麼面對他,就用喝茶的動作來掩飾自己此刻七上八下的心。
心亂了,大概是動心了吧,她想。
趙懷雁蹙了一下眉頭,為自己這麼容易動心而感到無奈,明明他什麼都沒做,就只是不斷的欺負她,難道愛情就是在這樣的欺負裡產生的?
趙懷雁沒談過戀愛,更沒喜歡過人,壓根不知道愛情是不是就是這麼來的。
她喝了一會兒茶,見燕遲坐到身邊了還“如膠似漆”地盯著她。
她被他盯的發毛,茶杯一擱,扭頭怒過來,“幹嘛!”
明明是生氣發怒的話,就是不自主地摻進了嬌嗔。
燕遲高興,笑著伸手,拿起她的手捏在掌心裡把玩,他不說話,只是眉目低垂,俊逸的臉上全是溫柔。
趙懷雁看著他的這個樣子,微愣,手都忘了抽回來。
燕遲笑道,“我們這算是互訴衷情了嗎?”
趙懷雁翻白眼,“誰跟你……”
話沒說完,燕遲截斷她,“雁兒,口是心非不是一國公主或是一國之君的作為。”
趙懷雁咬唇,不吭聲了。
燕遲拿起她的小手,放在唇下吻了一下,見她不反駁,他嘴角的笑意擴散到了面部肌膚,然後又衝進眼框,在那裡掀起了濤濤笑浪。
趙懷雁氣自己慫,憤怒地抽手。
燕遲沒勉強,知道她對自己也動了情,這就足夠了,他鬆開她的手,想到她晚上要跟秦祉吃飯,默了默,道,“跟秦祉吃飯的時候,我也去。”
趙懷雁一挑眉,“你不是說你不去?”
燕遲輕瞥她一眼,“你不想讓我去?”
趙懷雁道,“我可沒有這樣想。”
燕遲道,“就算你是這樣想的,我也會去。”
趙懷雁撇嘴。
燕遲又看她一眼,起身去將房間的門開啟了。
開啟沒多久,樓姜就拄著柺杖走了進來,進來後不看燕遲,只對著趙懷雁說,“公主來找我,是有事嗎?”
她說著,就往後面矮案的圃團坐了去。
趙懷雁側身望著她,說,“是關於我身上一些迷團的,我想燕遲或者樓危應該跟你說過。”
樓姜道,“是說過。”
燕遲道,“我剛跟外婆提了,她還沒來得及說,正好你來了,那就一起聽聽。”
樓姜剛剛出去的那段時間裡又上樓翻了書,有關上古時期刀皇九央能御天下兵刃一事,所記載中,明確備註,只有擁有刀皇血脈,或是甦醒了刀皇傳承之血的人才能有此驚天之能,若神血未甦醒,不管這人本身有多麼的強悍,都不可能擁有刀皇的能力,那麼,趙懷雁那一次的御劍之能,是怎麼回事呢?
其實在她收到樓危的信後就已經翻過這類書籍,因為怕漏掉了什麼,又上樓翻了一遍,但可惜,她一個標點符號都沒落下,自不可能看漏書中隱藏的資訊。
她搖了搖頭,說,“外婆雖然讀書甚廣,但還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。”
燕遲皺眉,“若連外婆都解釋不清,那天下間就沒人能弄明白了。”
樓姜又搖搖頭,“也不能這麼說,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,跟外婆一樣對上古九皇之事研究多年的還有一禪葉跟佛廣,一禪葉是朝聖王國的第一住持,很難見到他,但佛廣就不一樣了,你不是說佛廣進了聖雪城嗎?聖雪城是巫族和靈狐的領地,這兩類族類活在人間之外,也許對上古九皇的瞭解比我們更要深刻,去一趟聖雪城,或許會有收穫。”
燕遲看向趙懷雁,問她,“要去嗎?”
趙懷雁道,“若你真的能夠縮短時間,那就去一趟無妨。”
燕遲笑道,“那我回去就安排。”
趙懷雁嗯一聲。
燕遲想到她掌握的不太穩定的太虛空靈指,又對樓姜道,“外婆,我需要一個房間,可擋禦影術隔牆傷害的。”
御影術本身就是一種極為厲害的武學,不說學到上乘如何了,就是掌握了基本竅門,那也能殺人於無形,而基本的竅門是不需要特殊的房間來確保外界安全的,只有練至最高境界,連死物之影都能破穿或是指揮的時候才需要這麼一個特殊房間。
樓姜一聽,微微一驚,問他,“你想做什麼?”
燕遲道,“我來對戰雁兒,看她在什麼情況下能夠使出太虛空靈指的神技。”
樓姜眯眼。
趙懷雁駭然,“你要找我打架?”
燕遲無語,“不是打架,是幫你快速掌握太虛空靈指的神技。”
趙懷雁不幹,開玩笑,他那話的意思是他要用御影術來對戰她,她打得過嗎?
趙懷雁搖頭。
燕遲輕笑,“怕什麼,我又不會傷害你。”
趙懷雁翻白眼,“刀劍無眼。”
燕遲道,“跟你對戰用什麼眼睛呀,用心就行了。”
趙懷雁蹙眉,“御影術打人很疼的。”
燕遲道,“我又不打你。”
趙懷雁道,“我不信你,上回你都打了我兩次,那種疼痛我到現今還記得。”
燕遲頓了片刻,遲疑地問,“真的很疼嗎?”
趙懷雁道,“當然疼了,你打你自己試試。”
燕遲當真一臉嚴肅認真地問樓姜,“我能用御影術打自己嗎?”
趙懷雁,“……”
樓姜,“……”
樓姜實在對自己這個外孫無語了,她斜他一眼,沒好氣地說,“外婆怎麼知道,外婆又沒練過,你去太陽底下對著自己的影子打一下不就知道了?”
燕遲站起身就要往外走。
樓姜撫額。
趙懷雁衝出去拉住他,“你傻了?”
燕遲看著她,慢慢伸手握住他曾經用御影術打過她的那個地方,歉意地說,“我那個時候覺得你是趙國的奸細,也存心試探你,下手就沒留情,我知道自己出手有多重,你若很在意,我打回來就是了。”
趙懷雁拉住他不丟,不讓他去做這種自殘的行為。
她悶著聲音道,“非要用御影術嗎?用你別的武功。”
燕遲糾結地看著她,“御影術於我而言,是最低等的了,用別的……”
他上下掃一眼她的小身板,不想打擊她,用著很委婉的語氣說,“因為你的太虛空靈指能撕風控雨,抓住無形之體,我覺得拿御影術對戰,最合適。”
他真的不想說,“你連我的御影術都接不住,換其它的,你怎麼受得住。”
所有人認為燕遲最厲害的武學是御影術,因為天下風雲榜大會上,他的成名,就靠這一絕學。
但事實上,有樓姜這樣的外婆,他所學,豈能與常人一樣?
燕遲的武學,遠遠超乎常人。
當然,他從不對外招搖,也就沒人知道他的深淺,更不知他所學是哪一類,他常年佩劍,大概是劍法高手,可他腰中佩劍,從沒出過鞘,元興在的時候,他的劍就在元興手中,閔三在的時候,劍就在閔三手中,他從不帶劍,也從不玩槍弄刀,兩次風雲榜大會,他所用都只是御影術。
在趙懷雁看來,御影術已經算是很厲害很厲害的了,他卻說,最低等!
趙懷雁被打擊的不行,瞪著眼睛虎視著他。
燕遲輕輕笑開,衣袂盪漾的柔情裡,他附在她耳邊,小聲說,“別這樣看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