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婉因正皺眉她此話何意,便聽她道。
“你靠著淑妃爬了陛下的床才有了這麼一個孩子,在宮裡耀武揚威的,你也不過就這麼點依仗罷了。若沒有這個孩子,你以為你是誰?”
楊婉因一瞬間氣得目眥欲裂。
“菊韻墨菊,給我押住她!”
她正在孕期,崇慶帝怕她出事,出行都配備了三四個侍女。
但從人數上,舒寶林就不及。
望著被扭壓著的舒寶林,她這才稍稍氣順些。
她如今最深惡痛絕的,就是別人提起淑妃!
人人都指摘她在長姐孕期做出不倫之事,她的臉都丟盡了!
可她與陛下,明明是兩情相悅!
“沒有淑妃,我照樣可以得到陛下的愛!陛下對她,不過是情面上的而已,何談我是靠著她!”
“是嗎?聽說今年開春陛下新得了八匹蜀錦,四匹孝敬了太后,兩匹給了即將入宮的貴妃娘娘,還有兩匹你猜在何處?”
見楊婉因一臉狐疑不知道的樣子,舒寶林暢快地笑了。
“淑妃娘娘即便閉宮不出又如何?陛下但凡得了什麼東西都優先供給倚華宮。而我瞧你上下打扮穿著,似乎並非蜀錦吧?”舒寶林直往楊婉因的心窩上扎,“就這樣,你竟然還敢說得到陛下的愛,你不覺得可笑嗎?你還敢說你不是靠著淑妃娘娘才得恩寵的?”
楊婉因氣得咬牙。
“啪”
她一巴掌扇過去,“賤人胡說!”
舒寶林被死死壓著,掙扎不得,雙眼都瞪紅了。
楊婉因欣賞著她的表情,陰狠地笑:
“都到這地步了,你倒還想著抬淑妃來壓我。可不管怎樣,我現在想打你就打你,你又能奈我何?”
“你這張嘴,我不喜歡。”
說著,她吩咐菊韻,“將她的臉給我掰正了,我打著才順手。”
“你怎麼可以如此肆意妄為!我家主子好歹是嬪妃!”侍女死命想甩脫壓著她的嬤嬤,可雙拳難敵四手,如何也動彈不得,氣得直掉眼淚,“若是二位妃主娘娘知道了,定然不會饒過你的!”
楊婉因冷嗤,“陛下都不管這事,德妃和淑妃哪怕現在就在此處,她們又敢插手嗎?”
說著,她揚起手,便要先教訓這侍女。
舒寶林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,擋在前頭。
就在她的手掌要落在舒寶林身上的時候,手被死死攥住了。
“在宮中隨意動手打人,你是想進宮正司了嗎?”
來人一襲耦合色長裙,雲髻微垂,鬢邊斜插一支金步搖,裝扮不施繁麗,卻將她襯得溫婉動人,眉眼間皆是皇家貴氣與清雅氣質交織的韻味。
不是淑妃又是誰?
楊婉因最先關注到的是她身上穿著的蜀錦裙。
裙身微垂,光澤而順滑,其間織就流雲暗紋,隨著步履輕移若隱若現,宛如將春日晨霧披在了身上。
上襦領口以金線繡著纏枝蓮紋,綴著米粒大小的珍珠,自領口蜿蜒至袖口,恰似星河垂落。下裙外罩一層月白雲綃,薄如蟬翼,走動時紗衣翻飛,裙角處暈染的海棠紅漸變色若胭脂溶於水,靈動中透著雅緻。
只這麼粗略一看,都足以看出這套蜀錦裙的精緻與大氣。
陛下果真給了她!
再看她身側還跟著那個受盡萬千寵愛的小公主,楊婉因眼都綠了。
楊佩寧示意明仲放開她,目光冷漠,“舒寶林是正經嬪妃,你動手打她違反宮規,本宮會將此事呈報陛下。”
見舒寶林和其侍女已經被宮人扶了起來,楊婉因甚是憤怒。
“長姐好雅興,還記得要出倚華宮來。我教訓舒寶林,與你何干?你倒當上爛好人了!”
楊佩寧冷冷掃她一眼,“本宮受陛下之託,掌管尚儀局,既有協理後宮之權,怎能放任後宮不良之風橫行?”
此言一出,楊婉因驚詫萬分。
“尚儀局?憑什麼?!”
她都還沒掌理後宮,怎麼輪得到淑妃!
楊佩寧懶得跟她解釋,“來人,送楊二姑娘回紫宸殿去,好好與陛下講講經過。”
楊婉因本不服,可見淑妃儀仗之盛,便只冷哼一聲,“回就回,我不信陛下會因為你罰我!”
姿態囂張不已,甚至臨走前還瞪了舒寶林一眼。
“你最好不要再碰上我,否則……”
站起身子來的舒寶林眼裡都是恨意,“好啊,我等著。”
楊佩寧見事情解決了,折身就要繼續往裡走。
一向不對付的舒寶林卻朝她福身,“多謝淑妃娘娘。”
楊佩寧神色疏離,“本宮不是為了幫你。”
楊婉因現在可還頂著她親愛妹妹的名頭,如此四處招搖放肆,只會抹黑她。
她不禁思索,怎麼才能徹底和楊婉因撕破臉?免得她日後被犯蠢的楊婉因惹禍上身。
“嬪妾知道娘娘不喜歡我,可娘娘幫了我就是幫了我,嬪妾必定銘記於心。”
楊佩寧冷不丁掃她一眼。
“有話直說。”
舒寶林一咬牙,迅速走到她跟前,福身下去。
“嬪妾曾經對娘娘多有得罪,後來被娘娘籌謀算計,也是嬪妾罪有應得。只是嬪妾相信,相比起我,您更厭惡方才那一位。嬪妾願意做娘娘的刀,只要娘娘肯要我!”
楊佩寧聞言只是淡淡笑了一下。
“舒寶林說什麼呢?本宮素來閒散,哪裡有什麼籌謀算計。何況……”她逗了逗乳母懷中抱著的妙儀,“本宮如今只想做個慈母,不願摻入這些是非裡。舒寶林,找錯人了。”
說完,她不再多言。
舒寶林連忙往另一邊去福身,不敢擋路,眼睜睜望著淑妃的儀仗隊漸漸進入上林苑深處,這才起身,揉了揉斷掉的膝蓋。
侍女來扶她,滿目憂愁。
“主子,如今可怎麼辦?家中主君接連被貶,您也……淑妃娘娘都不肯的話,我們該怎麼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