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明玦沒說話。想到她用這個聲音喚他的名字。也想到她趴在他胸口,低低地喘息。
是能記住的。
陳紓音這個人,她的聲音,本身就很有記憶點。
包括畫廊那天。
陳紓音背對他和沈東庭站著,說出“報復”二字時,音色冷漠,如霜如雪。
他也終於知道,為什麼她第一次拒絕上他車,後來卻主動要他送。
遊戲人間的時候多了,女人也見多了。這麼堂而皇之地被人玩弄還是頭一次。怎麼不算一種報應呢?
沈東庭危險地眯了眯眼。
“這就是你說的,她沒那麼聰明,不是這種人?謝二,你這是陰溝裡翻船啊。”
謝明玦把煙掐了,那神色像是無所謂,“怎麼,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?”
“話不能這麼說。”沈東庭嘖一聲,“你能給多少資源和人脈她心知肚明,作為交換也該知恩圖報。反過來玩你,她有這資本嗎?”
年輕的身體。漂亮的面孔。在這圈子裡猶如過江之鯽。陳紓音有什麼特別?
謝明玦不知道。也懶得深究。
有那麼個人,不添麻煩,安靜懂事地陪在身邊就很好。至於她有什麼私心,沒那麼要緊。
他也不是給不起。
*
第一期節目很成功。從演播廳出來,陳紓音被肖澈幾個約去吃宵夜慶功。
店是肖澈選的。二世祖們工作不上心,吃喝玩樂很有一套,輕易能找到這座城市的隱形選單。
店內只有吧檯位,能容納大概十人。日式的裝修風格,往裡是一排木質層架,好些從未見過的酒堆疊其上。
陳紓音坐在靠門處。
調酒師湊過來,輕聲細語介紹酒單,詢問選酒偏好。她想了想,說都可以。
肖澈哎喲了聲,“陳老師酒量這麼好?知己啊,後悔沒早些認識你。”
陳紓音笑笑,也不接他的腔。
六七種自然酒下肚,又被肖澈哄著喝了兩杯威士忌。陳紓音單手撐額,聽肖澈在一旁侃侃而談。
他說他老子曾有機會調去京市,可他和他媽偏喜歡這裡。這座城市太妙了,人和人之間那種周到的距離感,哪兒都復刻不了。
肖澈朝她揚揚眉,陳老師也是本地人吧,你覺得呢?
陳紓音醉得不辨眉目。她笑笑,“是啊,忽近忽遠,像個渣男。”
酒桌上鬨笑一陣。
沒人去管,討論的到底是城市,還是男人。
另一頭,善男信女圍坐一起,桌上怪誕的牌面一溜鋪開。調酒師身兼數職,問他們想知道什麼?
其中一人說:“問問牌神,我什麼時候能交男朋友?”
調酒師氣定神閒地翻轉牌面,“大機率七月。巨蟹座,顧家好男人。”
起鬨聲迭起,有人問陳紓音要不要算。
陳紓音眼神都不聚焦,散漫笑笑,“好呀。”
調酒師帶著牌過來,他洗牌,讓陳紓音在心裡默唸問題。
問什麼呢?
她突然沒了注意。
腦袋昏沉沉的,被那副冷清白皙的面孔佔據。但有關他的問題,陳紓音竟問不出一個。
還沒等她想好,調酒師先發了話,“正緣是天秤座。賣相靈的,就是難駕馭哦。”
肖澈聽得來勁,稱讚調酒師方言學得不錯。又端著酒杯問陳紓音,你什麼星座?
陳紓音說射手座。
“天秤和射手?天生一對啊。”
酒意上頭想參與其中,真給了答案,知道與那個人無關,好奇心又急遽消退。
謝明玦可不是天秤座。
再喝掉兩杯肖澈遞來的酒。電話響的時候,陳紓音掏了兩次口袋才掏出來,摁下接聽,茫茫然貼在臉上。
“在哪?”那頭的聲音低沉清朗。
陳紓音靜了一瞬。
她太醉了,他又好幾天沒找她。懷疑是幻覺,所以拿開一點手機,又看了眼來電備註。
鼻尖倏然酸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