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明玦沒聽到回答,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。
“紓音?”
紓音。
隔著虛空,兩個字莫名覺出點溫存意味。
陳紓音吸了吸鼻子,單手支著額頭,“……謝明玦,誰準你這麼叫我的?”
被酒精浸過的嗓子,講話又慢又啞。
對方似乎輕輕笑了下。
電話裡有些衣料摩擦的聲響。像是脫掉了外套,又放到哪裡。很細微的響動,伴隨著平淡的呼吸聲,“喝了多少?”
陳紓音說不知道。
“地址發我。”
電話結束通話,陳紓音舉著手機,眯眼在對話方塊裡找定位。肖澈問:“有人來接?”
陳紓音笑笑,“是啊。”
話落,一時間好幾人朝她看。但很快又轉開目光。
陳紓音和謝家那位的事,在電臺早不是秘密。年輕漂亮的女主持搭上富家子弟,拿資源拿人脈,在圈內司空見慣。陳紓音有這張臉,走上這條路根本不稀奇。
酒精快把她的理智熔了。陳紓音站起來時踉蹌了下,被肖澈扶住,“我送送你。別真摔了。”
陳紓音木木地點頭。
被他帶出門,站在弄堂口等人。夜裡風大,二世祖脫了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。
陳紓音擺擺手想拒絕。
肖澈笑了:“放心吧,你跟了謝家的,至少這段時間,沒人敢追你。”
陳紓音愣了下,“聽上去不是什麼好事。”
她說話時不緊不慢,像是主持人的專業素養,任何時候都能保持靜定的音色。要不是她為了維持平衡,將他胳膊抓得生疼,肖澈險些以為她沒醉。
他吊兒郎當瞧她一眼:“準備一直這樣?”
陳紓音腦子轉不過來,“……一直怎樣?”
“不明不白跟著他唄。”肖澈說,“沒聽說嗎?他們那種人,能攔飛機、能持槍,就是不能婚姻自主。有意思吧?”
陳紓音看著路口,像是沒聽見他的話。過了會,才茫然笑笑,“……不懂你在瞎計劃什麼。我和他的關係能撐到那天嗎?”
肖澈一下噎住。
陳紓音這種身份的女人他見多了,這麼理智的還是頭一個。半晌才憋出一句,“陳老師,你可要保持這種清醒啊。”
謝明玦來得很快。
黑色賓利停穩在弄堂口。他似乎剛從飯局下來,難得穿了正裝。站在濃深的夜裡,他依然是冷清的、矚目的。
陳紓音眼前一片光怪陸離,見到往這走的人,她踉蹌著往前跑了兩步,沒站穩,撲了他滿懷,“等你好久了啊。”
謝明玦虛虛摟著她,低下眉目,“喝這麼多?”
她說“高興”。
說完把手伸進他的西裝,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衫,擁住他。
謝明玦卻沒說話。盯著她身上外套看了數秒,皺皺眉,撐著肩膀把人隔開。
陳紓音還沒反應過來,身上一涼,謝明玦把她外套揭了,丟給肖澈,“謝了。”
肖澈在一旁正看得有滋有味。
陳紓音在臺裡話不多,要不是長相出色,該是存在感很低的角色。他確實沒想到兩人的相處模式是這樣。
他接了外套,“應該的。”
謝明玦微一點頭,攬了人,塞進副駕。
黑車駛離,併入車流。陳紓音蜷在座椅裡,撐著腦袋瞧他,“你助理說你今天有飯局的。”
“提前結束了。”
“沒喝酒嗎?怎麼自己開車。”
謝明玦伸手過來,揉揉她的耳垂。
“準備來見你,就不喝了。”
不知道是真是假,但他總有這種本事,一句話能將人講得七上八下。陳紓音抿抿髮麻的唇,沒作聲。
開出一段,看到路牌,意識到不是回家的路。她後知後覺問:“去哪?”
“你想去哪?”
“……我可以不回家嗎。”
車在鬧市區緩慢行進。謝明玦看了她一眼,面容依然是沉的、靜的。她靠著椅背,眼睛有點失焦。
“去我那兒。”他單手轉了把方向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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