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著廚房,女生的聲音遙遙傳過來,“好點了嗎?”
謝明玦嗯了聲。起身過去。
陽春麵煮得很快。她手法熟練,比起張嫂來也不差到哪裡。
從鍋裡撈了面。
又從窗臺的花盆裡剪了一段蔥。
剪完才想到問他,“……吃蔥嗎?”
謝明玦搖頭,說不吃。
陳紓音愣了下,笑說,“問晚一步。”側身取了雙筷子,把碗裡的蔥花一顆顆挑出來。
“好了。”挑走最後一顆,她捧了碗到桌上,“晚上吃太多不舒服,我煮得少,你嚐嚐看。”
謝明玦笑笑。
公子哥吃起東西來慢條斯理。陳紓音支著腦袋看他,冷玉似的臉,出現在她這個逼仄的出租屋裡,確實有些格格不入。
她沒忍住問,“不都說你們錫城人能吃白糖拌飯。你怎麼不吃甜呢?”
面煮得不多,謝明玦很快吃完了。從口袋摸出一包煙,問哪裡能抽。
陳紓音替他開啟窗戶。
夜裡有點風,謝明玦點了根菸,筋骨分明的手腕垂在窗臺上。他笑笑,“都搬到申市多少年了。早入鄉隨俗了。”
又側過頭瞧她,“對謝家的事瞭解這麼多?”
陳紓音笑容滯了滯。她隨口一句話,聽上去很像背地裡打聽他,他的家庭狀況。
不知道謝明玦這句話,是否意有所指。她低低頭:“對姐夫的基本認知罷了。”
陳耀正隨口提過,她記住了。僅此而已。
謝明玦把煙拿遠,伸手將人摟在懷裡,清冷眉眼睇著她:“誰是你姐夫。這麼喜歡玩角色扮演?”
他摟得緊,陳紓音笑著掙扎了幾下。他們不常聊這個話題,若是往常,提到也總一帶而過。
或許是氣氛太好。
也或許是夜風足夠溫涼。
謝明玦攬她站在窗前。低頭是紛繁雜亂,遠眺是繁華浮沉。陳紓音盯著他指尖那點紅,低聲問:“真的不訂婚?”
他在醫院說過不會。
但她無比卑劣地想再確認一次。
謝明玦沉默許久,低頭,黯聲問她:“你希望我不要訂婚?”
他問得認真。陳紓音反倒愣了下。
陪他談一場鬼迷心竅又不計結果的感情。她甘願顛沛,甘願踽踽前行。但這個人至少不能是誰的未婚夫。
她點頭,“當然。”
謝明玦彈掉一截菸灰,“訂婚是蔣女士的意思。謝老夫人不同意,已經親口回絕了。”
他這段話沒頭沒尾。從人物的稱呼到內容都很難理解。但仔細去想,也能將故事猜個囫圇。
他像是自言自語,攬著人,目光投在樓下黑沉的陰影裡,“放心。不會讓你為難。”
一句話說得極其平淡。
陳紓音隱隱覺得有些不對,又說不上來是什麼。下意識抬頭去看他。但那瞬間,她看不清他的神色。
謝明玦伸手揉揉她的頭髮。還是那張清冷英俊,略帶笑意的臉,與之前沒有絲毫不同。
一支菸抽完時,謝明玦有電話進來。
聽助理彙報完工作,結束通話電話,謝明玦撿了沙發上的外套穿上,“還有事,得走了。”
陳紓音點頭,送他到門口。
又想起什麼,她說:“你等等。”
轉身回房,手上抓了一把東西,塞進他外套口袋。
謝明玦問:“是什麼?”
陳紓音說是黑巧。不太甜,放在身邊應應急。又叮囑他按時吃飯。
謝明玦笑說:“比張嫂囉嗦。”
趁著陳紓音生氣前,將人往懷裡攬,親了親她頭頂的髮旋,“記住了。”
窗戶沒關,夜風吹得紗簾四下翻動。但體溫交換的感覺太真切了。
那之後有段時間謝明玦沒找她。但某天陳紓音下班,發現樓道的觸控開關修好了。
據鄰居說,來修的不是負責這個片區的電工,全是陌生面孔。不過技術是好的,三兩下就看出了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