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上掉餡餅的事沒人拒絕。
陳紓音應下,通知聞玉做好訪問準備。
企業和媒介不存在明確的甲乙方。太平盛世,誰都能擺高姿態,等真出事了,需要澄清、公關的渠道,媒介又能佔據主動權。
事件一夜發酵,熱搜明晃晃地掛了兩天,醫藥公司雖只佔許家產業一小部分,但鬧大了還是難看。
陳紓音想了想,對聞玉說,“訪問提綱不用刪減,應問盡問。”
聞玉難得見她如此激進,說:“不怕得罪人?”
陳紓音笑說:“這人看上去脾氣不錯。應該不會為難我們。”
中場休息,許靳從錄音室出來。分管新聞頻道的臺長專門等在門口,“剛和許部長透過話,知道你今天來。”
幾句慣常的寒暄,臺長又問許靳聊得如何。
他溫和笑笑:“挺好。陳主持年紀不大,但人很有魄力。”
他誇得真誠,臺長朝陳紓音多看了兩眼,說那以後就讓陳紓音負責對接他們華林的工作。
訪問結束,聞玉去了剪輯室,臺長吩咐陳紓音把人送下去。
四月初,申市這幾天氣溫升得很快,直到傍晚,空氣中仍有未散盡的溫熱感。
出電臺門,許靳慢下腳步,有些欲言又止。
陳紓音回頭看他,“怎麼了?”
許靳的目光在她腕上停頓片刻,“陳小姐肯不肯聽我一句勸?”
“什麼?”
“你耗在他身上,不會有結果。”
不是第一次聽到這話,陳紓音幾乎已經免疫了。
但那一刻,她又覺得,她對許靳的“好脾氣”是存在誤判。
某種意義上,許靳和謝明玦是一種人。他們有風度,不輕易為難人。但也只是表面。
骨子裡比誰都冷淡高傲,不會放低身段,去迎合不屬於他們的階層。
她剛想說話,目光越過他,看到站在路邊的人。
暮色一刻比一刻更沉黯,他靠在車前攏手點菸,眉眼冷清索然,白衣黑褲透出潔淨的質感。
晚高峰的街道上,只有他是靜的、沉的,和所有嘈雜格格不入。
她想到剛才許靳的話,你耗在他身上,不會有結果。
一定……要有個結果嗎?
相愛是結果。
分開也是結果。
想站在他身邊,想把自己給他。說愛太沉重,但她的迷戀又太真切了。
陳紓音說:“我的事,不勞許先生操心了。”
說完,往路口走去。
謝明玦對許靳遙遙點了下頭。然後才把煙拿遠,另一隻手虛環了下她的腰:“下班了?”
陳紓音嗯了聲,“好餓呀,忙了一天。”
她仰頭看他,澄澈的瞳仁裡,有燈火也有他,在紛繁陸離中,純粹得令人心驚。
哪怕知道她靠近他的最初動機。
那瞬間,謝明玦還是忍不住想,要不要再給點別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