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天後,謝明玦回了趟康平路。
謝瑾華正跟蔣南英出門,見著人,趁著蔣南英不注意,忙給他擠眉弄眼。
謝明玦:“眼睛不好就去治。”
“……”謝瑾華無語。
她壓低聲音,“奶奶正生大哥的氣。你再去,今天她怕是要沒命。”
謝明玦敲她腦袋,“小孩子口沒遮攔。”
蔣南英降下車窗,催謝瑾華上車。謝瑾華不好多留,吐吐舌頭拉開了車門。
謝明玦撇一眼院子裡的車,一輛黑色A6停在樹影裡。他掐了煙,抬步進客廳。
傭人想說話,被謝明玦示意噤聲。
他站在玄關,見茶杯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。謝斂垂手站在不遠處。手背上赫然一大片紅痕。
“……你說實話,要離婚,是不是為了那個女人?”
謝斂自始至終都沉默。
章泠:“去把思憫接回來。別讓人等久。說謝家失了禮數。”
再出來時,謝斂臉色死一般的灰白。只拍了下謝明玦的肩,便往外去了。
謝明玦進去,吩咐人把地上的東西清了,給老太太重新倒了杯熱茶遞過去,笑說:“年紀一把,動這麼大氣?”
章泠看了眼桌上的茶杯,慢悠悠說:“你大哥尚且知道要先離了婚,才能去找外面的女人。你呢?”
“我怎麼了?”謝明玦搭著腿坐下,“這些年您讓我往東,我什麼時候往西過?”
“是嗎。”
老太太若有所思瞧他一眼,“陳家小女兒,你也敢養?”
謝明玦眉心一簇。
謝家人手眼通天,他沒有刻意瞞,就算瞞,查起來也是分分鐘的事。
他笑笑,“之前蔣女士不是想讓我娶陳心棠?不過是將大的換成小的,有何不可?”
“陳傢什麼門戶?”
章泠臉上沒什麼波動。語氣也極平淡,“往上數三代都上不了檯面,到陳耀正身上才混出點頭臉。大女兒沒資格進謝家門,更何況一個私生女。”
謝明玦沒接話。
老太太起身,像是累極,“真那麼喜歡,就在身邊放一陣子吧。”
反正她這孫子也不是什麼情種。
謝明玦罕見的沒笑。
再抬頭,眼神已經比白開水還淡了,“私生子和私生女,不是天生一對嗎?”
話音未落,啪——
章泠抬手給了他一巴掌。
她盯著他,半分笑意沒露,“接你回來那天,我說過什麼?”
謝明玦舌尖抵了抵後槽牙,不說話。
“當初那個女人要留下你,不肯把你交出來,是你,主動要求跟我回來。”
“我說過,既回來,就把事就爛在肚子裡,永遠不許再提。”
外人眼裡的清白門戶,容不得一絲出格。就算真出格,也有辦法裝作無事發生。
再從謝家出去,天色半明半暗,風雨欲來。謝斂站在車前抽菸,謝明玦挑眼看他:“不是戒了?”
謝斂神色挺淡,“戒不戒沒區別。”
人人稱讚的謝家長子,克己復禮,做什麼事都以家族利益為先,居然也有愛而不得的時候。謝明玦覺得好笑。
拉開車門,聽到身後一道聲音,“你的婚事,他們看中了許家。”
許家?
謝明玦皺皺眉。莫名想到那張脆弱凜然的臉。
“大哥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。”他笑。
別說八字沒一撇,就算真結婚,又如何?權貴階層的婚姻只有冷漠和算計。
他們更在意資源整合、利益同盟,只要不出格,不鬧到人前,沒有人會管你身邊乾不乾淨。
只要陳紓音願意,他不介意和她保持這種關係。
哪怕結了婚。
*
車往陳紓音之前的小區開。
她發訊息來,說要回去拿份資料,謝明玦看下時間,吩咐司機掉頭去接。
他站在弄堂口,頂出一根菸點燃。過一會,看到陳紓音從弄堂深處走來,手裡抱了個紙箱,還有舊衣服蓋著。
她走得急,臉紅撲撲的,謝明玦伸手攙她,“這是什麼?”
“撿到一隻小狗。”
她揭開蓋在上面的衣服,露出一個灰不溜秋的玩意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