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……”
“老沈和周家人在下面處理事情,一會兒挨個做筆錄,你先去換身衣服,別亂說話。”
陳紓音嗓子發緊,突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。她木木看著他:“找到了嗎?”
謝明玦說:“海拔三千多米。”
沒有存活機率。
陳紓音胸口一滯,差點嘔出血來。
警察還在外面等。她去臥室換衣服,謝明玦把那件煙味很重的襯衫扒了,直接丟進了垃圾桶。
幾分鐘後,門再次開啟,人進來了。
謝明玦給他們派煙,對方雙手接過。
不知道是不是事先打過招呼,問話都是循例。整個過程,陳紓音問什麼答什麼,沒什麼情緒,像個任人揉搓的擺件。
外面冷風捲著雪花颳了一夜。陰沉沉的天,註定看不到什麼日照金山。
謝明玦起身送他們。
兩人把筆錄裝進檔案袋。臨走,又多問一句,計劃畢業旅行前,發現過溫倪有不對勁的地方嗎?
畢業旅行?
陳紓音一愣,冷笑幾乎要溢位嘴角。似乎一夜間,所有人都預設,溫倪來這裡,是跟著自己,而不是沈東庭。
她看到謝明玦皺眉看著她,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確:多餘的話別說。
沉默許久。
“沒有不對勁。來之前挺正常的。”她這樣答。
送走人,謝明玦回客廳。陳紓音站在那,朝他看,眼神陌生得令人心驚。
他在沙發上坐下,揉揉發脹太陽穴,撈了她的膝彎過來,“才五點,再去睡會兒?”這語氣幾乎是在哄她了。
手掌粗糲,擦過她細膩溫軟的小腿,像在描摹一件瓷器。陳紓音提了提嘴角,想說什麼,最終還是失敗了。
她說,我陪你睡會兒。
浴室水聲淅淅瀝瀝。沒多久,謝明玦掀開被子上床,略帶涼意的身體,從背後擁住她。
像是身處風暴中心,臥室裡有種奇異的平靜。
陳紓音問:“通知她父母了嗎?”
掌心貼在她漏了一截的腹部。謝明玦一晚沒睡,整個人疲倦極了,他抱著她,下巴蹭在她頭頂。
“沈周兩家在辦這事。別管了。”
“周家這麼大度?”
謝明玦淺淺笑,“不大度能怎樣?他們是夫妻,權力名聲全綁在一起。老沈出事,對周家半分好處沒有。”
陳紓音沉默。
窗外天色漸漸亮起,雪停了。太陽始終沒有刺破雲層。她隱約想起大學時候,第一次見到溫倪。
T恤,棉布褲子,腳下一雙軍綠色膠鞋。她沒有箱子,只有一隻紅色格子的蛇皮袋,裡面塞得鼓鼓囊囊。
她主動開口打招呼,陳紓音愣了下,好久才分辨出她在說什麼。因為口音實在太重了。
溫倪很快察覺到了和她們的不同。
她變得更沉默、更少開口。
好幾次,陳紓音和聞玉打完水,宿舍樓下那顆歪脖樹後面,一個黑影躲在那,口中唸唸有詞。
聞玉嘟囔了句,誰大半夜念新聞聯播啊?
陳紓音拉著她走了。
交朋友純看眼緣,陳紓音不覺得,她和溫倪是互相有眼緣的人。但有陣子她們確實走得很近。因為她們兼職家教的小孩,好巧不巧的,在同一個小區。
家教一週兩次。
有次去的路上聊天,溫倪說,她沒想到陳紓音這樣的人,也會在外面做家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