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機問他是不是回汾陽路。
光喝酒,幾乎沒吃東西。謝明玦靠在後面,忍著暈眩沒說出話。
他坐直身體,想從前面抽屜裡拿瓶水,指尖兀自停住。
一個紙袋丟在裡面,正面印了藥店名。封口釘原原本本釘在那,很明顯沒人拆封。
“你的東西?”他問司機。
司機說不是。
“韓助理給您的,前陣子一直留在座位上。我看您不拿,給您收進抽屜了。”
謝明玦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。有些想起來了。
幾個月前,韓策遞過一個紙袋給她,說是陳紓音給的。他沒拆,隨手丟在一邊。
他盯著袋子,莫名想到那張倔強清冷的臉。第一次見面,就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,說出的話比臉更冷:“我不知道謝先生有收集別人菸頭的怪癖。”
後來她又說,寧願沒認識過。
謝明玦自認不是什麼情種。更不是死纏爛打的人。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,千篇一律的臉、身體,時過境遷,只剩一個模糊的影。
陳紓音有什麼不同?
唯一的不同大概是,顧及著體面,沒人會在分開時,敢對他放這種狠話。
她拉黑得乾脆,除了發過來一張照片,多餘的字一個都沒說。
上週張嫂打過一次電話來,說陳紓音想帶煤球走。
她急得攔了攔,“放這多好。我左右也是閒著,有時間照顧它。”
但陳紓音拒絕了,她說過幾天出差,等回來就把狗接走。
“怎麼就鬧成這樣了。”電話裡,張嫂嘟嘟囔囔。
謝明玦無甚意味地笑了聲,聲音不可謂不譏諷,“把我這當什麼。託狗所?”
張嫂罵他沒良心,“你那脾氣,哪回不是陳小姐讓著你?女孩子都要哄的,就不能低低頭?”
低頭?
冷笑幾乎要溢位嘴角。
這個女人,除了會氣人,跟自己對著幹,到底還有什麼特別,值得自己一再低頭?
他徑自掐掉電話。
窗外高樓佇立,燈火燦然。謝明玦靜默一會兒,把手裡的紙袋子拆了。
一瓶葡萄糖片,一張紙條。
“頭暈吃一片,一點都不甜,我保證。”
謝明玦閉了閉眼。
暈眩感沒有消散。嗓子發緊、發乾,很快覺出腥甜。
一段麻煩的關係不是他要的。但此時此刻,他突然覺得,結束也不是他要的。
他沒給目的地。車便在高架上一圈繞著一圈開。第三次駛過相同的建築,謝明玦才抬頭。
“去虞村。”
“虞村?”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他臉色,“現在嗎?老夫人說不讓您……”
“你是誰的司機?”
晦暗光影裡,謝明玦笑笑,平淡反問,眉眼已然冷下來。
他沒架子,跟誰都能聊兩句,很容易給人好說話的錯覺。但也僅僅是錯覺。
車裡靜默了會。
“抱歉,謝先生。”
司機手上打了一把方向,車子擦著隔離欄掉頭,朝高速入口開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