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靳送來的紙袋裡有感冒藥。
陳紓音燒退了,整個人像被抽掉力氣,迷迷糊糊睡了一晚。不到兩點,她徹底醒了。
因為房間的空調不工作了。
她幾乎懷疑自己是來渡劫的。
這幾天氣溫都在30多度,發熱要了她半條命,另外半條命是空調給的。陳紓音身上難受又咳得厲害,後背很快溼透。
她撐著起床,開門出去,想問問前臺有沒有多餘的房間能更換。
走出一段才想起來,鄉下的招待所,哪來的前臺?室外比室內涼快些,陳紓音原地坐下來,準備就這樣吹會兒風。
“在這兒做什麼?”
門開了。
許靳聽到動靜出來,看到陳紓音背對他坐著,頭倚在柱子上,像是睡著了。
“吵醒你了嗎?”陳紓音撐著眼皮,笑笑,“房間空調壞了,太熱了。”
“去我房間睡。”他把人攙起來。
“啊?不用了。”
睡一個房間也太誇張了,陳紓音心想。但站起來的時候腳太麻太酸,她踉蹌一下。許靳伸手扶穩她,失笑,“想什麼呢?我睡你房間。”
他補充一句,“等你病好了再謝我。”
陳紓音實在沒有拒絕的力氣了。她點點頭。
許靳把她攙進房間。
凌晨的村子有薄霧,到處籠著層淡淡的青黑色。所以誰都沒留意,招待所外,靠邊停了一輛黑車。
謝明玦站在那,他盯著不遠處靠在一起、又進了同一個房間的兩人,目光有些散漫。
又等了一會,直到許靳從房間出來,他轉過身,拉開了車門。
“回申市。”
“直接回去嗎?”司機這樣問。
謝明玦嗯了聲,微闔了眼再不說話。
*
重新派來的人是李裡和肖澈。
第二天清早,陳紓音恢復了不少,見到肖澈他們推著行李箱站在大堂裡,吃了一驚:“你不是在別的專案上嗎?”
肖澈嬉皮笑臉:“你當臺裡領導們傻,某人都說那種話了,孰輕孰重,他們分得清。”
陳紓音點點頭。
“身體好點了?”李裡問。
“好多了。”
李裡是徐向東的得力干將,能力人脈兼具,把他都派來了,足見這次臺裡動了真格。陳紓音開了電腦,開啟之前定好的採訪提綱,“李老師,您看下,提點意見。”
李裡笑說他就是來打醬油的,決策權還在她和肖澈手裡。說是這樣說,還是俯身去看她的電腦文件。
看完之後,三個人開了一個簡短的會。李裡簡明扼要,說他和其中一個老師有過接觸,這些文化人脾氣都有點怪,談話時得注意方式方法。
“怎麼個古怪?”肖澈問。
“姓張的那位老師不僅是緙絲國手,書法、拓印上都有涉獵,但他脾氣怪得很,生平最看不上的,就是以這些東西謀利的人。”
陳紓音:“所以在他面前,千萬別提廣告商的事?”
李裡:“聰明。”
陳紓音點頭:“提問的專業性夠嗎?”
“不要太在意專業性。你的受眾是普通人,一定要講點大家都聽得懂的東西。讓採訪物件覺得你專業,讓受眾能聽進去,這是門學問。”
陳紓音受教了。她說她再改改,回頭再拿給他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