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方形盒子,上面印著可麗藍三個字。這東西意味著什麼,謝明玦清楚。
浴室水聲停了。陳紓音洗完澡出來,拿了毛巾在梳妝檯前擦頭髮。
落地燈籠成一團暖黃色的影,她站在那,因為低頭的動作,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。
謝明玦伸手碰了碰,指腹觸到一些潮溼的涼意,又停住。
陳紓音覺出不對勁。
她抬眸,問怎麼了。
謝明玦目光微沉。靜默了會,問她:“生理期沒來?”
陳紓音愣了下,點頭。
“不一定是懷孕。我生理期不準。”
兩人的對話過分平靜。平靜到,會以為他們討論的不是懷孕,是一頓晚餐、一部電影。
“什麼時候測?”
“明天早上。”
“現在不行?”
陳紓音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,“現在測不準。”
謝明玦坐在沙發上,雙手交握,薄削的手背爆出幾根青筋。他笑笑,“去醫院或者我叫醫生來。”
“謝明玦。”陳紓音打斷他,聲音含了倦意,“不用小題大做。明天早上測,一樣的。”
她很少堅持什麼,所以謝明玦也沒再勉強。兩人就此沉默下來。
洗澡前,在養生壺裡煮了薑湯。陳紓音去廚房,端出來一碗,遞給謝明玦。
“喝完,別感冒了。”
謝明玦盯著她,取走她手裡的東西,拽了她一截手腕,將人拉到身上。
掌心碰了碰她小腹的位置。
“紓音。”
他叫了聲她名字,沒再說下去。神色多了幾分晦暗。
這樣的姿勢,讓陳紓音佔盡海拔上的優勢。她看到這雙眼睛涼薄和溫柔並存,突然懂了他欲言又止的後半句。
她垂眸說:“放心。如果是真的,我會處理乾淨。”
謝明玦沒說話,只是看著她。冷豔白皙的一張臉,和第一次見她時,好像沒變,又好像變了許多。
目光鎖在她身上,慢慢收攏。
他說:“隨你。都可以。”
“都可以?”
嘴角緩慢牽起諷意,陳紓音雙手在沙發上撐了一下,從他身上下去,她站到一邊,“生下來也可以?”
謝明玦說可以。
“等大一些,可以送到國外。國外環境更開放……”
話未落,陳紓音拿了桌上的薑湯,連湯帶碗,砸到他身上。
隨一聲尖銳聲落地,瓷碗摔得四分五裂。
她氣極反笑:“真是物以類聚。沈東庭害死溫倪,堂堂謝家二公子,想讓自己孩子變成見不得光的私生子!”
謝明玦坐著沒動。
滾燙的薑湯灑了他一身,襯衫溼透了。他沒管身上的狼狽,也看不懂她的出離憤怒。
他抬頭,冷冷注視她,“不然呢,難不成你想跟我結婚?”
沉默的幾秒鐘裡,陳紓音痛到身體都在發抖。
她說:“我不敢這麼想。”
謝明玦煩躁地拿了煙盒,頂出一支菸。沒有找到打火機,又把東西扔在了桌上。
“你母親嫁給你父親了,她有什麼好結果嗎?紓音,不過是一張紙罷了。我們現在這樣,不好嗎?”他這樣解釋。
陳紓音張張唇,幾乎被他的邏輯繞進去,一個字也說不出。
她驟然想起一個人。
二十二歲,慾望和功利並存的年紀,糊里糊塗跟了一個權勢正盛的男人。下場潦草到不可言說。
指甲掐進肉裡,她清醒了些,“謝明玦,你休想讓我成為第二個溫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