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白言希,口口聲聲說著孩子孩子的,你不會連你兒子都不在乎吧?”
聞言,姜初薇腳步一頓,驚恐地轉身。
“唐易山,你要對豆豆做什麼?”
唐易山冷哼一聲,眼神緊緊鎖住她。
“我做什麼,取決於你打算說什麼。”
淡淡的語氣,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。
說著,他頓了頓,從茶几上拿起打火機和煙盒,不慌不忙地抽出一根菸。
“聽說,中國的孤兒院裡面的生活,都不太好啊!”
“別說了!”
白言希打斷他,自己最受不了他這樣,總是一臉平靜地抓住別人最痛的把柄,然後一腳踩下去,毫不留情。
“你到底想要怎樣?”
“我說什麼,你便做什麼。否則,你的後半生,可能要一直在找兒子的事業上,輾轉反側了。”
白言希狠狠地捏著拳頭,直直地瞪著他。
“唐易山,你真卑鄙!”
聞言,他只是不屑地搖頭,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樣子,回看著她,似是在等她自己妥協。
良久,白言希無奈地低下了頭。“
好!我答應你!”
唐易山一點沒有意外地點頭,漠然地轉身,走到沙發上坐下。
手裡的煙已經燃了半截,他隨意吸了一口,煙霧繚繞指尖。
“從現在起,你不能離開這別墅半步,你兒子——”
“豆豆,是你的孩子!”
威脅的話,還沒來得及全部說出口,便被白言希的話衝擊到了。
稍微回過神來的唐易山,第一反應是勾起嘲諷的微笑。
“白言希,你知道,當初那個溫心的孩子,為什麼我會放任它被打掉嗎?”
白言希不明白,為什麼突然間他會提起這麼一個人來。
但是唐易山並沒有賣關子,隨後便慢悠悠的說出了答案。
“因為我不可能有孩子。早在三年前,我便有定時打針了,把孩子套在我頭上,是真的沒想明白啊!”
看似在嘲諷溫心,但是白言希知道,他最後的那句話,就是說給自己聽的。
只是,連她自己都不知道,為什麼那晚被唐易山強暴後,還會懷孕。
“看來死鴨子還是嘴硬著,我有足夠的耐心,陪你慢慢耗,沒事!”
再一次,白言希被軟禁了起來。
直到唐易山離開了一陣子,她才慢慢緩過神來。
“豆豆?”她輕手輕腳地開啟房間門,自己出去這麼久,想著他應該已經急壞了。
剛一進門,就看到那小不點在床上正襟危坐著,眼睛直直地看著她。
“媽媽,你怎麼去這麼久?我以為你又要好久才能回呢……”
聽到他抱怨又撒嬌的語氣,姜初薇登時心裡一軟,連忙走過去,將他抱在懷裡。
“不會的,媽媽不會離開豆豆了。乖!”
豆豆乖巧地在她懷裡躺了一會,突然想到什麼似的,掙扎著抬起頭。
“那個壞人叔叔呢?”
白言希喉頭一卡,不知道怎麼回答。
“他……他有事先離開了,你放心,他沒有對媽媽怎麼樣。”
“那就好。媽媽放心,豆豆會保護你的。”
白言希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,鼻子酸酸的。
因為豆豆,她從來不後悔遇見唐易山,愛上唐易山,嫁給唐易山。
儘管那是一段失敗的感情,但是豆豆是自己愛情最好的饋贈。
車上。
唐易山沉默地坐在後座,氣氛有些壓抑。他似乎正在放空,單手拿著手機,無意識地旋轉著。
突然,他的眼神好像有了焦點,手一頓,劃開手機,打通了一個號碼!
“俞松,派人去查和白言希走得近的男人。”他語氣冷漠,彷彿就像冬日裡的寒冰,隻言片語,便可以凍傷人。
“順便查一下,三年前,她發生過什麼事情。”
結束通話電話,唐易山的神情依然沒變,直直地盯著窗外,似乎陷入了什麼回憶之中。
三年前,白言希突然莫名其妙的非要去工作,住在別的地方。
恐怕那個時候,便是為了生下這個孩子,掩人耳目的吧!
唐易山猛地在方向盤上砸了一拳,抬頭看了看別墅樓上那麼微弱的黃光,滿是冰渣的眼裡,突然又承載著一絲不確定。
唐易山覺得,這一切,絕對不是那麼簡單,他直覺,真相,在暗暗浮出水面。
俞松雖然不懂男女之間的感情是多麼的錯綜複雜,但是他善於察言觀色,而且在顧南辭身邊呆了這麼多年,也知道他的一舉一動代表著什麼意思。
他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現在是有些糾結,並且還有著隱隱有要發怒的趨勢。
所以,俞松索性放下自己手上的所有工作,調查這件事情。
“老闆,查到了。”
行雲流水批改著檔案的唐易山,拿筆的手一頓,頭也不抬的說著。
“說!”
“我查了白小姐這些年來,身邊走的比較近的男性,排除了一下,便只有一個人了。這個男人,叫許風,是白小姐的大學校友,當初在大學的時候,便瘋狂的追求過白小姐,還被鋒為一道佳話。直到三年前,白小姐和這個叫許風的男人,還有所聯絡。”
俞松總結的唸完檔案上的內容的時候,再抬頭,便看見。
唐易山捏緊拳頭,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,眼裡有什麼情緒在暗潮湧動似的,極力壓抑著那快要爆發的感情。
“明天,把人帶到別墅去、不計較任何的手段。”
“是!”
白言希很納悶。為什麼這麼晚了,唐易山還在這,沒有去上班。
直到外面傳來了汽車的鳴笛聲,白言希才明白,原來他是在等人。
“許風?你怎麼會來這?”
被俞松要挾著來一個地方上的許風,在這富麗堂皇的別墅裡,覺得自己的前半生都像是一場小胡一樣。
“言希,怎麼是你啊?”
“敘舊的情節,就無需再去演了。白言希,他是你孩子的父親嗎?”
“唐易山,我已經把話說的夠明白了,是你一直都不願意直面這個事實。許風確實不是豆豆的父親。”
其實,在見第一面的時候,唐易山便知道,那個孩的父親是眼前這個人機率並不大。
但是還是忍不住,想要試探一下。
“是與不是,向來不是你說了算的。”
白言希看著唐易山這幅寧可殺錯,不可放過的樣子,心裡一陣悲涼。
這些年來,她就靠著這個兒子才能勉強撐著繼續生活下去。
沒想到,有朝一日,自己把真相,把豆豆的親生父親說了出來,但是當事人卻不相信,亦或者是,不願意相信……
“俞松,帶去做檢查!”
“是。”
臨走前,許風的眼神,在唐易山和白言希兩人之間來回交替著,最後化作一股無可奈何的笑意。
檢查的結果需要多久,白言希和唐易山兩個人就在這片空間下,保持沉默多久。
當初的白言希,不是不知道唐易山的心裡有著佑熙,不是不知道,他不會愛上自己。
就算他的心裡沒有自己的存在沒有關係,只要他心裡沒有別人,那麼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陪伴在他身邊。
但是,自己錯了,低估了自己的貪婪。
渴望得到愛,卻迎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心裡摧殘和身體傷害,果然,自己還是堅持不下去了吧!
唐易山,我以後不會再愛你了。
俞松的到來,打破了在場兩個人的滿懷心事。
唐易山接過報告,看著這個結果,一點驚訝的神色都沒有。
“白言希,你到現在還是不肯鬆口是嗎?”
“哈哈哈哈。唐易山,枉你縱橫商場多年,你自己心裡,其實也有疑惑的吧!畢竟,豆豆的長相,始終還是帶著幾分你唐易山的影子。”
說到此,白言希心裡也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在了。
自己已經受夠了唐易山時不時過來追問自己,這一次,甚至還帶來了自己的朋友。
“你若是不信我的話,不信你是豆豆的父親,一個鑑定就可以證實,我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。”
“早在三年前,我便定時去打針了,這個世界上,除了佑熙,我不會再讓任何女人,懷上我的孩子。而且,我可沒有那個能力,沒睡了你,還能讓你肚子裡有上我的種。所以,你身後的那個男孩,根本就不是我的。”
“你,對於你三年前對我做了什麼事情,一點印象都沒有嗎?”
白言希帶著震驚,也帶著幾分咬牙切齒。
折磨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噩夢,唐易山竟然說他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的存在。
隨後,白言希也便扯了扯嘴角,不再去想太多了。
“三年前,似乎是唐氏正式在中國佇立腳步的重要時期,你每天很忙,天微亮便離開,回來時,都會帶著一身的酒氣。但是,就在那一天……”
白言希看似平淡的訴說著過往,但是緊緊抓住沙發上的墊子的手,卻證明著,她並非如此。
重新吸了一口氣,繼續說道。
“那一天,你像是瘋了一樣,不顧我的反抗,張著血口獠牙,一寸寸的將我吞沒。我想呼救,卻被你狠狠的捂住了嘴,發不出聲音來!唐易山,那一晚後,我便後悔了。後悔我的年少無知,後悔我的奮不顧身,非要和你在一起。”
她話音未落,就被唐易山掐住了脖子,忍不住咳了一聲,有些害怕地看著眼前突然變了臉色的男人。
看著白言希越發漲紅的臉,他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,狠狠地盯著眼前的人,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道。
“我警告你,如果你敢騙我,我會把你和你兒子,兩個人的手腳都卸掉,就等著在垃圾堆裡面慢慢腐爛……”
見白言希真的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來,她這才放開她,將她從牆甩到地下。
一下子跌坐在地上,劫後餘生的感覺突然湧了上來,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。
現在的唐易山,無形中與三年前那晚的他,重合了起來,讓她忍不住的忌憚,發抖。
隨後,便邁著自己的大長腿,離開了這間房間。
確實,白言希說的那個時間節點,是在自己開始注射藥物之前,那段時間的忙碌,他也歷歷在目。
但是對於她說的,自己喝醉酒,強行上了她這件事,自己確實一點印象都沒有,不,應該說是一點記憶都沒有。
無論真相如何,這一次,便能把它徹底的揭露開。
這一次的鑑定過程,唐易山都一步不落的,全部看在眼裡。連帶著隨行的俞松,心裡也多了幾分嚴陣以待。
等真正拿到生成的報告書之後,唐易山接過的動作,似乎帶著一絲的迫不及待。
從一開始的震驚,變成慢慢的一臉瞭然。
俞松看不出自己老闆的心裡活動,但是卻能明顯的感受到,老闆這幾天的縈繞在側的低氣壓,似乎消退了些許。
等到白言希再次見到唐易山的時候,他抱著豆豆,宛若天神一樣的朝自己走來。
一個五官精緻俊美,身形挺拔修長,氣質清貴。一個粉雕玉琢,靈動活潑。怕是任何一個人,都不會質疑這兩個人的血緣關係吧!
“媽媽!”
豆豆看著不遠處的白言希,掙扎的想要脫離唐易山的懷抱。
她走近豆豆的時候,也走近了唐易山,長長的頭髮從肩膀上垂下,一絲一縷放在唐易山的眼前,一股熟悉的馨香鑽進他的鼻腔。
好像,從認識她到現在,她的秀髮,一直都帶著這個味道!
也對,白言希向來是個念舊的人。
白言希側眸掃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。
身姿挺拔修長,他的身上一種長年高居首位而沉澱下來的穩重恢弘。
此時的眼神,卻一直停留在自己懷裡的孩子身上。
終於唐易山不再鬧了,但是,自己若是想帶豆豆離開,怕是難度更大吧!
“為什麼?為什麼要把他藏起來?”
許久之後,唐易山不帶任何情緒的開口問道。
“為什麼?就像你剛才說的,這個世界上,除了佑熙,沒有一個女人配和你生下孩子。唐易山,你自己捫心自問,若是我一開始,就把豆豆的存在說出來,你會做什麼?”
自己會做什麼,答案是顯而易見的。
“嗤,唐易山,你自己也知道吧!假如一開始便讓你知道豆豆的存在,那麼豆豆就連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資格,都會被你剝奪!你的狠心,我已經用了我最好的年華來驗證了!”
白言希閉了閉眼睛,收斂起自己過於激動的情緒。
“唐易山,既然你知道了我沒有給你戴綠帽。豆豆的存在,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,但是,這個錯誤,我自己會一力承擔,只要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”
白言希再度睜開眼,眼神裡的信誓旦旦,卻把唐易山心裡唯一的一絲喜悅,驅散開。
“所以,我會帶著他離開,從你的人生中消失。以後,你的餘生,不再會有我和這個孩子的痕跡。”
“你憑什麼認為,我會讓你帶著我的兒子遠走高飛?”
“就憑豆豆的存在,並不被你期待。他也是我的兒子,我不會讓他留在你這樣的惡魔身邊的。”
這些日子,她忍耐的太多了,忍耐的太久了。
“唐易山,你的一次次傷害,我不是沒有感覺,我這輩子,唯一做錯的事情,便是喜歡上了你,而我,也已經用了我這輩子最美好的東西來作為我任性的代價了!夠了,唐易山,收手吧,給彼此留下最後一條活路吧!我們離婚吧,我會帶著豆豆離開,你也可以和你的Lisa名正言順的在一起。”
說到底,白言希這個女人,還是歇不了想要逃走的心思!
因為顧及到豆豆的存在,所以唐易山按耐住自己想要上前掐住這個喋喋不休的女人的衝動。
“白言希,我的話,始終還是那樣!想離婚?做夢吧!之前,沒有孩子,我不可能讓你離開,現在,有了孩子,我更不可能會讓你帶著他離開!”
唐易山第一次,和她懷裡的豆豆的眼神對上,相視無語,唐易山心裡掠過一絲疑惑,便把空間留給了她們母子。
“媽媽,剛才的那個人,是我爸爸嗎?”
下意識想要否認的白言希,卻想到,豆豆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,所以,最終只能幅度不大的點了點頭。
“媽媽,你放心,豆豆不會離開你的。豆豆最愛的,就是媽媽了!”
白言希將豆豆死死地擁進了懷裡,絲毫不想放鬆,就像抱住了她的全世界一樣。
像是找回了安全感一樣,白言希在豆豆的背後,忍不住低低的抽泣了起來。
感受到自己媽媽身上的顫抖,豆豆只能更用力一點,回抱住她。
握緊自己小小的拳頭,星眸卻流露出一絲不明覺厲的冷意。
這個世界上,誰都不能傷害這個女人!
白言希一直緊繃著的神經,突然間鬆懈了下來,所以很快的,就倒在床上睡著了。
身側的豆豆,歸根究底,也還是一個孩子,體力有限,所以也就跟著爬進自己媽媽的懷裡,沉沉的睡去了。
夜幕低垂後的唐易山,重新回到房間裡面,在一片黑暗中,準確的捕捉到了床上的那兩個人兒的身影。
他站在床邊,看著扎進白言希懷裡的小孩,內心閃了閃,不自覺地淌過一抹溫柔。
唐易山有些異樣,輕輕地在他們旁邊坐了下來,眼睛一眨不眨地在母子倆身上來回遊蕩,眼裡滿是複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