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錦路身為埃文斯隊伍裡的偵察斥候,做事很是小心,他蹲坐在“黑痦子”身上,先是將手中的手電向上伸去,探過頭頂浪花紛紛向上回落的那條中間線,見沒有什麼問題,又將手臂慢慢伸了過去,隨後站起身,將上半個身子也越了過去。
“黑痦子”的表情發生了誇張的變化,他緊緊抓住常錦路的腳踝,急促地問:“你有沒有問題?有沒有問題?怎麼突然變輕了?……現在一點重量也沒有了,你不是要變鬼嚇我吧。”
常錦路此時直挺挺地站在“黑痦子”的肩上,雙手向上高舉,姿態極其怪異,就像被人拽住身體拔河似的。他好像很憋悶地對著“黑痦子”嚷嚷:“我所,黑二哥,撒手啊,別死氣白咧拽著我,麻利地撒手。”
“黑痦子”見常錦路沒事,就慢慢放開抓住他腳踝的手。只見常錦路腳一使勁,整個人猛地向上飛出,然後扎進頭頂的河水裡,撲騰了幾下後,常錦路腳朝上站在河水裡,水僅僅到了他的膝蓋處,他頭衝下咧著嘴笑:“你們嘛呢?倒吊在上面腦袋不暈嗎?”說完感覺很有趣一樣,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。
從一開始見到頭頂倒懸的河流,大家有就有所猜想,現在看見常錦路穩當地站在那裡,和我們頭頂頭,還是覺得極其震撼。“這裡果然有兩個重力體系。”曹燁驚奇地說,表示難以讓人想象:“而且還是相對的,竟然還能在這麼小的空間內達成平衡,太不可思議了,這樣看,山懸在半空也不是什麼太駭人聽聞的事了,我都開始相信二戰時軸心老德能做出飛碟了。”
大家不太懂他在說什麼,但從他的話裡聽出這好像是有什麼科學依據的,於是就沒有了太多的擔憂,畢竟最讓人恐懼的,是未知,如同黑暗,你永遠不知道前面等待你的是萬丈深淵還是吐著信子的巨蛇。所以大家如郊遊般興奮,一邊催著讓常錦路看看鯨魚是不是大門,有沒有辦法開啟;一邊互相招呼著搭起人梯,一起踏入頭上的河流。
跨越曹燁所謂的重力界限時,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,特別當身子在兩邊各一半的時候,身體輕飄飄的,就像沒有了重量,掌握好平衡,甚至可以上下無所依靠的漂浮在半空,有一種自由翱翔的灑脫與舒爽,這是無所負擔的美好。但一不小心,頭重腳輕,我就高空墜落般,“啪嘰”一聲橫拍在河面之上,頓時頭昏眼花,眼冒金星,倉促間還喝了幾口水。
在一片鬨笑聲重,我狼狽地爬起來,渾身溼透,跟著尷尬地笑。但隨即,眾人的注意力已經被常錦路和柯問峰吸引過去,前面伏在河底的巨大鯨魚浮雕,很有可能真是一個向下的門——在鯨魚的背部中央,有一條稍顯彎曲的、細細的淺縫;而鯨魚背部個巨大的氣孔,深深向下凹進去,常錦路嘗試著用登山杖去探,說裡面似乎有把手和彈簧一樣的按鈕。
鑽過多少幽暗的山洞,在秦軍幻影中幾乎自戕,從蜘蛛怪形中逃得生機,飛闖懸山,越過火鳥,現在頭朝下站在一個大門之前,眾人瞬間寂靜,惟有嘩嘩的流水的聲和快速的心跳聲在互相應和。
柯問峰看了看大家,緩緩地說道:“這裡面也許就是夜郎竹王的寶藏,不論你們是來找人的,還是尋寶的……”他的眼睛在埃文斯和胡老大身上盯了會,轉而看向我和曹燁繼續說:“或者就是陰差陽錯走到這的。對於大家都是一次天大的機會。只是,你們也看到了,這一路有多少風險?以後或許還有其他危險,我們既然想要寶藏,那就不能讓別人冒險,自己撿大便宜。所以,從開這道門開始,咱們就風險均攤!找到的財寶也按份均攤!包括埃文斯、胡老大他們,包括老阿措,包括在場的所有人。你們有意見嗎?”
柯問峰沒有笑,沒有皺眉,沒有任何表情得一個接一個盯著大家的臉,胡老大和“青牙”、“狐狸”他們在歡呼;“蠍子”淡淡說了“憑什麼”三個字後,看著柯問峰的射過來的眼神,也放棄了,補上一句:“無所謂”。
當柯問峰的眼睛轉到我的臉上時,我喉頭發乾,渾身僵硬,但回想一路上,有太多的謎團和意想不到,自己就像一個弱不禁風的紙船,在詭秘的大海中隨波逐流,隨時都有可能粉身碎骨,就在今天早上,我還被眼前這個中年男人一掌推下了懸崖。我咬咬牙,攥起拳,顫著聲音說道:“既然風險共擔,那咱麼必須坦誠相待,否則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背後打黑槍,我需要知道真相。”
柯問峰笑了,他說:“我們現在站在這裡的,一共有十六個人,任何背後搞動作的,都是視其他十五個人為敵,有這樣的利益互相保證,不比說什麼赤誠相待要有用的多?你就是說的是真話,對方又會信嗎?”
幾句話說得我無言以對,但柯問峰見我情緒一下低沉下去,竟然大方地說:“我可以回答你三個問題,只要是我知道,我一定實話實說,至於相信不相信,那就是你自己的判斷了。對了,你也可以聽聽其他人的意見,時間有限,我只能回答你的問題,其他人的,可以在回家之後咱們喝著酒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