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瑾寒怔怔的看著莊靖鋮吩咐完事情後,被清輝推著回了房。
轉眼間,眼前的人都走了個乾淨,只剩下她和青芽站在門前。
“小姐?”青芽輕聲叫了一句。
蘇瑾寒隨口應了一句。
如今疫情爆發,首要該做的,還是要控制疫情,搶險救災,在大事面前,她和莊靖鋮的那點兒女情長,頓時變得單薄。
蘇瑾寒這才恍然,她又何須這般執著而難過?莊靖鋮只是失憶了而已,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,她這般追得緊,反倒時候惹了他的反感了。
再者,就算他想不起來,他們若是真的有緣,自會重新相愛,而不是她單方面的追尋。
若是當真永遠都想不起來了,那也只能說明,他們有緣無分了。
她重生一世,要做的事情很多,不應該這樣浪費時間在情愛之上。
想著,蘇瑾寒的面色變得堅毅,心口壓著的那塊石頭也驟然鬆了幾分,唇角帶著幾分淺淡的笑意。
青芽感覺到了自家小姐的不一樣,卻又說不上來,只能呆呆的看她。
“走,咱們找哥哥去。”蘇瑾寒抬腳就往外走。
青芽忙跟上蘇瑾寒,“小姐不先用早膳嗎?去找少爺做什麼?”
蘇瑾寒沒回她,青芽只好自己跟上。
到蘇恆的院子裡時,蘇恆正在吩咐手下做事,見蘇瑾寒進門,抬手示意她先等一會兒。
桌上擺了早膳,蘇瑾寒正好空著肚子,索性坐下來,毫不客氣的開始吃東西。
蘇恆倒是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,這生氣滿滿的模樣,他倒是許久不曾在蘇瑾寒身上看到了。
莫非是莊靖鋮那臭小子想起她來了?
蘇恆不明所以,吩咐完手下的人事情之後,就讓他離開了。
“今日興致這麼好,那王八蛋想起來了?”蘇恆坐在蘇瑾寒的身邊,命人去再取一副碗筷來。
蘇瑾寒一邊吃東西,一邊道:“哥,你別這樣說他,他只是失憶了,不記得我而已,不怪他。”
蘇恆恨鐵不成鋼,“不怪他,難道就怪你?”
蘇瑾寒知道他是心疼自己,也不和他爭執,道:“哥,咱不說這個了,你快吃,吃完咱們還有正事要做呢。”
“呵,你還能有正事做?我以為你一心只想著他呢。”蘇恆吃著東西,嘴裡淡然的說著,嗓音清淡,姿態卻依舊優雅。
蘇瑾寒白了他一眼,哼了一聲卻沒有反駁。
誰讓她之前對莊靖鋮的感情明明白白的,從不曾掩飾,如今被蘇恆拿來打擊,她也無話可說。
“態度這麼好,有事要求我?”蘇恆見她態度這麼好,也不由得柔和的嗓音問。
他只是恨鐵不成鋼而已,又不是真的討厭蘇瑾寒。
“是。”蘇瑾寒也不藏著掖著,點頭之後,又道:“哥哥先吃東西,吃完說。”
蘇恆放了碗筷,拿乾淨的絲巾擦了嘴,道:“有話就說吧,被你這麼惦記著,我也吃不好。”
蘇瑾寒沒和他貧,開門見山的問道:“哥哥知道瘟疫的事情嗎?”
“瘟疫的事情你怎麼知道?”蘇恆頓時皺眉。
“沆州附近爆發了瘟疫,如今但凡從外頭進城的人都要仔細清查,莊靖鋮已經派人請大夫前去控制疫情了,現在正在上表朝廷,請調御醫過來賑災。”蘇瑾寒說。
蘇恆點了點頭,莊靖鋮在這方面倒也沒叫人失望,還知道緊急應對,不算徹底傻了。
蘇恆跟著道,“既然有他處理,你就別摻和了,回去吧,今天我就讓人收拾東西送你回京。”
“我不能走。”蘇瑾寒搖頭。
蘇恆頓時皺眉,加重語氣,道:“難不成你陪著他渡過了沆州的水患,如今又要陪著他渡過瘟疫嗎?蘇瑾寒,上次水患你沒有死,不代表這次瘟疫你也一定不會有事,爺爺年紀大了,你能不能多為他想想,別這麼任性。”
蘇恆的口氣很重,重得讓蘇瑾寒有些承受不住。
但是她不能夠就這麼離開。
這次瘟疫若是大面積的爆發,造成的死傷太多,那麼到時候不僅百姓受苦,莊靖鋮作為巡查使,也是要被責罰的。
拋開感情的個人因素不談,就說她還想借用莊靖鋮的勢力,和他合作,以保證自己的親人的安全這一點,她就不能夠置之不理。
這些事情蘇瑾寒自然不能夠明明白白的說給蘇恆聽,她只能道:“哥哥,如今沆州定然已經戒嚴了,走不了的。再說了,我這不是為了他,是為了百姓。難道哥哥就忍心看到那麼多無辜的百姓受苦嗎?咱們蘇記的宗旨不是為富為善嗎?咱們家每年出那麼多錢給朝廷,給軍隊,私下還救濟災民,為什麼這次不可以?”
“這能一樣嗎?這是瘟疫,會傳染的,若是染上,是會死的。”蘇恆低低的斥責,又道:“再者,這些事情有我去做就好,用不上你,你要是不願意回京城,就乖乖的在驛館待著。”
蘇瑾寒眨了眨眼,道:“哥哥是不是誤會了,我也沒有想去啊。我就是想讓哥哥調集咱們蘇記所有的大夫幫忙控制疫情,然後在調集咱們能調集的藥材,幫忙賑災而已。”
蘇恆懷疑的看她,“當真?”
“當真。”蘇瑾寒認真無比的點頭。
蘇恆鬆了口:“這還差不多。”
隨後又道:“其實此事,還是蘇記名下的鋪子先發現的。”
蘇瑾寒頓時一呆。
蘇恆跟著道:“有大夫發現了不對勁,報給了我,我不耐煩和莊靖鋮打交道,索性讓手下的人去稟告,藥材什麼的,都已經準備好了,要什麼有什麼,大夫也都已經先一步去疫區幫忙了。剛剛的管事就是負責此事的。”
蘇瑾寒頓時鬆了口氣,“哥哥你剛剛說得那麼冷酷無情,我還以為……”
“以為什麼?以為我冷酷無情,明哲保身?”蘇恆追問,又道:“蘇瑾寒,你真是一點也不瞭解你哥哥。”
那一臉寒心的模樣,讓蘇瑾寒瞬間心虛的抓著蘇恆的手:“哥,我不是那個意思……”
看她一臉小心翼翼的模樣,蘇恆頓時沒繃住,笑了。
揉了揉她的頭髮,道:“哥哥怎麼會怪你,傻丫頭。好了,乖乖待著,哥哥今天沒空陪你玩。”
蘇瑾寒順從的鬆開了手,道:“哥哥自己小心。”
蘇恆走了之後,蘇瑾寒帶著青芽回房,讓她收拾幾件衣服。
“小姐,咱們收拾衣服做什麼?回京城嗎?可是您剛剛不是說不回去嗎?”青芽一邊收東西,一邊問。
“誰說要回京了?咱們去疫區。”蘇瑾寒隨口應道。
“疫區……”青芽手上的衣服頓時掉了下去。
“小姐您瘋啦?瘟疫可是會傳染的,人家躲還來不及呢,您怎麼上趕著送啊,咱們別鬧了好不好?”青芽帶著哭腔。
她就不明白了,小姐為啥老愛往危險的地方跑啊,人家聽到瘟疫都是色變,恨不得離得越遠越好,小姐倒好,還一頭栽進去。
“誰鬧了?青芽你趕快,咱們這是要去拯救貧苦百姓。你看他們多可憐啊,這才被淹了家園,災後還沒有收拾好,就爆發了瘟疫,受病痛的折磨,他們該多痛多難過啊?”蘇瑾寒說。
青芽嘀咕道:“可是有大夫和官兵在啊,咱們去又做不了什麼,萬一,奴婢是說萬一……”
蘇瑾寒看著青芽紅著眼圈的模樣,安撫道:“不會啦,咱們跟著大夫,也就遞遞物資什麼的,再說了,咱們參加救援,那都是要喝預防湯藥的,不會有事的。”
“要不然青芽你實在是怕的話,你就留在這裡,我自己去。好吧?”
青芽連連搖頭,“那怎麼行,小姐去哪兒,我就去哪兒。”
“好青芽,那快收拾東西吧。”蘇瑾寒朝著青芽笑了笑。
兩人簡單的收拾了幾套行禮,就悄悄的從偏門出了門。
蘇瑾寒甚至……沒有去和莊靖鋮告別。
另一邊,莊靖鋮寫好書信,命人快馬加鞭趕回京城之後,便問騰策召集大夫的事情做得如何了。
騰策平靜道:“疫情是蘇記的坐診大夫當先發現的,在第一時間,蘇記的當家的,就已經派出了蘇記所有醫館藥館的大夫前往疫區控制疫情了。另外蘇記的所有藥品也已經跟著供應上,如今只等著咱們這邊派出士兵,將已經感染到疫情的病人和疑似感染,在疫區卻沒有感染的人群控制分離。”
莊靖鋮聞言倒是驚訝。
商人皆貪,無利不起早,但是蘇記在這一方面無疑是完美的。
雖然遺忘了關於蘇瑾寒的記憶,但是他卻清楚的記得,這些年,軍隊的物資包括鎧甲,有三成是蘇記無償提供的。
別小看這三層,一國軍隊要消耗的物資哪怕只是三成,也足以讓人驚駭不止。
莊靖鋮沉默片刻,道:“騰策,你拿本王的手令,立刻派出軍隊,去疫區將這些事情給做好,輔助蘇記的大夫穩定疫情和民心,直到御醫到來。
清輝,你回去收拾東西,等本王將沆州的事情都給安排好,咱們去疫區。”
“王爺……”清輝和騰策同時輕呼。
王爺如今雙腳不便,他要去疫區親自犯險,他們自然是反對的。
“快去。”莊靖鋮沉聲道。
騰策無奈,只能按照莊靖鋮的吩咐離去。
清輝要走的時候,莊靖鋮喊住了他。
“你回去的時候,告訴她一聲,叫她別亂跑,就呆在驛館,免得橫生枝節。”莊靖鋮說。
清輝先是沒有反應過來,轉而才想到他說的她應該是蘇瑾寒,頓時驚喜的問:“王爺,您想起來了?”
若是王爺想起來了,就能對蘇小姐好些了。清輝想著。
然而莊靖鋮的反應註定要讓他失望了。
莊靖鋮說:“沒有,只是她哥哥既然心懷百姓,有慈善之心,總不能叫他妹妹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出事。”
莊靖鋮的聲音是冷淡的,面容也沒有絲毫的動容,清輝看得有些失望,哦了一聲,這才走了。
等清輝走了之後,莊靖鋮這才眯了眯眼睛,抬手按了按一顆亂跳的心。
他不想承認,其實清輝說中了,此刻,他竟然在擔心那個女人。
唯一的念頭就是,讓人將她給看住了,免得她發生意外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,雖然從見面開始就一直對她惡聲惡氣的,但是每次看到她的時候,心跳都會加速,會亂。
他是要成大事的人,自然不能這樣輕易的被人給影響了,所以每次故意說得很難聽,要將她給趕走,可是說得難聽的時候,自己的心也是難受的。
腦子裡空白一片的感覺讓他有些難受,但是在她面前惡聲惡氣,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樣,心更是難受,莊靖鋮覺得,自己或許真的是瘋了。
壓下紛亂的情緒,莊靖鋮的目光變得冷靜而堅定。
他不需要有一個人這麼影響他的心緒,既然上天選擇了讓他忘記,那就前程皆往。聽了騰策和清輝說了他們的過往,他做不到再傷害她,但至少,遠離她。
兩人之間,再沒有糾纏,才是對彼此最好的守護,對她,對他,都是如此。
清輝回去沒有找到蘇瑾寒,而莊靖鋮也因為忙著出城,沒有多問。
莊靖鋮出城之後,他吩咐郝梓暫時封閉沆州城,不許出入,等瘟疫徹底控制住再說。
……
蘇瑾寒帶著青芽出門之後,直接去了小溪村找白秋落。
面對蘇瑾寒不過短短一日的時間就去而復返,白秋落顯得有些驚訝。
“姐姐,你怎麼回來了?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?”白秋落無比的驚訝。
“秋落,姐姐有事情需要你幫忙。”蘇瑾寒凝重道。
白秋落點頭,見她似乎有些顧忌,便拉著她走到一旁,“姐姐有事就說吧。”
“附近村莊爆發瘟疫了,你知道嗎?”蘇瑾寒面色凝重道。
“瘟疫?”白秋落驚訝出聲,說完後又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,悄悄的往邵南初那邊看了一眼,見他並沒有關注這邊,這才小聲道:“怎麼回事?”
“就是今天剛剛發現的。我哥哥已經派了大夫去幫忙控制疫情了,可是我有些不安心。想著你的醫術這麼好,就來問問你,能不能也去幫忙?我給你打下手,只要你不嫌棄我笨手笨腳的就好。”蘇瑾寒輕聲道。
她也知道這樣有些自私,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,白秋落對這場突如其來的瘟疫,或許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,加上她救治了莊靖鋮和邵南初,鬼使神差的,她就來了。
白秋落臉上露出鄭重的神色。
“當然,這醫者仁心,這樣大的事情,我既然知道了,就不能坐視不管。”
“這事你要告訴南公子嗎?”蘇瑾寒輕聲道。
“不說了,說了他要擔心,姐姐等我一下,我去收拾一下藥箱,等會兒就來。”白秋落咬牙說完,轉身匆匆朝屋裡走去。
邵南初抬眸看了一樣白秋落的房間,剛剛兩個女人嘀嘀咕咕的說話,以為他聽不清楚,卻不知,他都聽在了耳中,那傻丫頭,不告訴他,自己一個人去,他就不會擔心嗎?
真是仗著自己一身醫術了得,就不管不顧了,真是想……抓著她,好好打她一頓小屁股啊。
邵南初想著,涼涼的視線輕飄飄的看了蘇瑾寒一眼。
蘇瑾寒被看得有些心虛,趕忙衝他笑了笑。
白秋落從屋裡匆匆出門,手上提了個藥箱。
不等邵南初詢問,她主動道:“姐姐說莊大哥出了點事,我去看看。如果那邊情況緊急,可能會住下。”
白秋落眼睛不敢看邵南初,有些心虛。
邵南初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似的,淡聲道:“要不要我陪你去?”
白秋落心裡一顫,趕忙道:“不用不用,我自己去就好了。你在家別忘了做復健,有什麼事情就喊娘,知道吧。”
“去吧,放心。”邵南初淡淡的點頭。
白秋落頓時鬆了口氣,拉著蘇瑾寒轉身就走。
蘇瑾寒總覺得邵南初似乎知道了些什麼,忍不住悄悄回頭看了一眼。
這一眼直接就迎上了邵南初清冷淡漠的視線。
蘇瑾寒被嚇得直接轉回頭。
出了門,兩人上了馬車,朝著疫區而去。
蘇瑾寒一路上並不是沒有目的的,她已經打聽好了疫區在哪裡,最嚴重的又在哪裡。
馬車上,蘇瑾寒和白秋落商議。
“秋落,咱們是去普通的還在觀察的區域,還是去重症疫區?”
“去重症吧,只有重症的病人才能夠看出到底是什麼樣的疫情。不過姐姐不通醫術,到了那裡,把我放下就回去吧。”白秋落說。
她好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,學到的醫學知識自然是豐富的,雖然學的是西醫,但是她卻是中醫世家出身的,也算是中西醫結合中的佼佼者了。
雖然不敢保證能夠治療疫病,但是至少比什麼都不知道的蘇瑾寒去那裡是要安全的。
蘇瑾寒搖頭,道:“是我把你叫出來的,我怎麼能丟下你自己走了呢,你放心我就給你打打下手,絕對不添亂,你指東我絕對不往西。”
白秋落無奈,只能道:“好吧,那你到時候可都得聽我的。”
見蘇瑾寒點頭,她這才算是放了心。
只有一旁的青芽愁眉苦臉的,一副天快塌下來的表情。
趕赴疫區,幾人被攔在了村子外頭。
“什麼人?此處發生了疫情,速速離開。”守在村口計程車兵驅趕幾人。
蘇瑾寒早有準備,拿出蘇記的牌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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