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歌伴你,不醉不歸

第79章 進宮

蘇瑾寒點頭,應了好。

蘇恆目送著蘇瑾寒入了宮,這才離開。

領路的太監直接將蘇瑾寒帶到了,蘭妃所在的寢宮,玉蘭宮。

進了門,蘇瑾寒當先恭恭敬敬的行禮。

“見過蘭妃娘娘。”

沒有聽到讓她起身的聲音,蘇瑾寒還在想,是不是她這個素未謀面的姑姑,其實並不如蘇恆他們說的那麼友善,她也會和其他的嬪妃一樣,對她,對母族,只是利用而已。

而然下一瞬間,她只覺得一股清淡優雅的蘭香撲面而來,跟著眼前出現了繁複的宮裝裙襬,手也被一雙纖細的手臂托起。

“瑾寒你這丫頭,進宮見姑姑還這般多禮,快起來吧。”柔和的嗓音帶著清脆,直接敲進了蘇瑾寒的心底,讓蘇瑾寒不由得心生好感。

抬頭看了蘭妃一眼,蘇瑾寒有些呆。

眼前的女子,面色清雅,容貌絕色,一雙眼輕輕柔柔的,帶著溫和和包容,叫人不由得放下了心防。

“這麼看著姑姑做什麼?沒見過啊。”見她這般看著自己,蘭妃輕嗔。

蘇瑾寒趕忙道:“才不是,是姑姑的容貌越來越美的,美得叫瑾寒都捨不得移開目光了。”

誰不愛聽人誇自己美啊,聽到蘇瑾寒這麼說,蘭妃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,嗔怪道:“就你嘴甜,慣會哄我。”

“才不是哄姑姑呢,姑姑就是很美嘛。”蘇瑾寒嘟著嘴說。

從蘭妃親自來扶她的那一刻起,蘇瑾寒就很好的把握了和她相處的技巧。

她想著,或許以前的蘇瑾寒在蘭妃的面前應該也是很活潑的才是,她自然也不好沉悶端莊。

姑侄倆相攜坐下,蘭妃打量著蘇瑾寒,笑道:“瑾寒都成大姑娘了,瞧你這出落得,越來越水靈美麗了。”

“姑姑少拿我打趣了,自己明明比我漂亮好多,還說人家漂亮,這不是欺負人家麼。”蘇瑾寒嗔道。

蘭妃輕笑,道:“看來真真是長大了,這小嘴越來越會說話了。”

蘇瑾寒嘿嘿的笑,端起茶杯喝茶的時候,險些被蘭妃下一句話給嚇得一口茶水直接噴出來。

蘭妃說:“往常叫你,總是三推四請的不肯進宮來,這回倒是乖巧了,特地給了你兩天的時間,也沒有推卻我。”

“咳咳……”蘇瑾寒一口水頓時卡在了喉嚨裡,劇烈的咳嗽起來。

蘭妃面上浮現出無奈,伸手拍著蘇瑾寒的後背,道:“剛剛才誇你懂事呢,怎麼轉眼就像個孩子似的,喝口水都能嗆著。”

蘇瑾寒一邊咳嗽,心裡卻在飛快的轉動著。

原來以前的蘇瑾寒也不願意進宮,那麼她這麼順從就來了,是引起了蘭妃的懷疑了?

不過也沒什麼,再怎麼說,也沒有人會想到借屍還魂這樣離奇的事情。

所以蘇瑾寒抹了嘴之後,抱著蘭妃的手晃了晃,說:“姑姑你取笑我,不是姑姑自己說的,要我多進宮陪陪你麼。”

這樣說總是沒錯的吧。

蘭妃道:“我是叫你多進宮來陪陪我,但是每次喊你,你都不來啊。”

蘇瑾寒頓時汗顏,以前的蘇瑾寒不進宮來麼?那她倒是不知道。

看來這記憶並沒有完全繼承,還是丟了不少的。

“你總是嫌宮裡規矩多,嫌我說教,此番肯進來陪我說說話,倒叫姑姑驚訝了。”蘭妃近乎嘆息。

蘇瑾寒感受到一股寂寞又淒涼的氣息。

深宮中的女人,過的日子其實真的很無聊,天天對著同樣的宮殿,同樣的人,圍著一個男人轉,為了得到他的寵愛,無所不用其極。

不能輕易離開自己的宮殿,見面就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,對眼前這個清雅如蘭的女子,確實是一種煎熬。

蘇瑾寒在心裡嘆息一聲,抓著她的手,柔聲道:“可能是上次險些沒了,醒來之後大徹大悟了吧,姑姑獨自一人身在深宮,總會寂寞,想要找人說說話的時候,以前是瑾寒不懂事,還請姑姑不要計較,往後若是姑姑想見瑾寒了,只管命人去知會一聲,瑾寒一定隨叫隨到。”

在宮裡,是不能說死這個字的,說了是忌諱,若是普通的宮人說了,叫主子聽到了,那是要被責罰的罪過,蘇瑾寒明白,所以哪怕是當著自家姑姑的面,也沒有說那個字。

面對蘇瑾寒的懂事,蘭妃是驚訝的,深深的看了蘇瑾寒一眼,輕聲道:“你能這麼懂事,姑姑也就放心了。只是你對靖王……”

蘭妃剛剛說到這裡,便聽太監唱喏:“皇上駕到。”

蘇瑾寒心裡一顫,蘭妃卻是鎮定自若的拉著蘇瑾寒前去迎接。

蘇瑾寒恭恭敬敬的行了跪拜禮,而蘭妃行禮的時候,卻被皇上給拉住了。

“都說了多少次了,沒有外人在,愛妃不必多禮。”皇上威嚴的聲音淡淡的,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柔和。

“這是你侄女吧,起來吧。”皇上淡淡的說著,目光都沒有多在蘇瑾寒身上停留一秒。

面對這個前世的公公,蘇瑾寒是打心底裡藏著畏懼的,總覺得他一雙眼睛能洞察所有。

前世若不是太子用那樣卑鄙的手段暗害了他,以他的身體,至少還能給康國再帶來十年甚至更久的繁華。

蘇瑾寒腦袋裡想著事,面上卻不敢表露分毫,沉默又恭敬的站在一旁聽他們說話。

“早知道皇上今日要過來,臣妾就讓瑾寒過兩日再來,今日便一心陪著皇上了。”蘭妃含笑的嗓音帶著輕快。

蘇瑾寒能感覺得到,自從皇上來了之後,她姑姑身上的氣息就變了。

若是剛剛是清雅如蘭,如今就帶著幾分活躍和熱情。

蘇瑾寒想,蘭妃是真的愛皇上吧。

只是,也不知是愛他這一身的富貴權勢,還是單單只是他這個人。

“無妨,我也是突然想愛妃了,過來看看你。”

“皇上……您亂說什麼呢,瑾寒還在呢!”蘭妃羞得臉色一紅,輕嗔道。

皇上看著她哈哈大笑了幾聲,似乎心情極好。

蘇瑾寒悄悄的抬頭看著大笑的君王,總感覺他的目光雖然看著蘭妃,但是眼神似乎有些悠遠,又似乎,在透過蘭妃,看著另一個人。

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,皇上猛然轉頭看了過來。

蘇瑾寒嚇了一跳,趕忙低垂下頭不敢吭聲。

“聽說此番靖王南下,你也去了?”皇上忽而開口問道。

蘇瑾寒心裡頓時一顫。

她南下的事情,自然不會到處宣揚,甚至,他們都刻意的隱瞞,除了幾個知情人和身邊的人,並沒有人知道。

皇上說這話,就說明,他關注了她的行蹤,不,應該說,是關注了莊靖鋮的行蹤。

皇上知道多少莊靖鋮的事情,有什麼目的她不知道,她只知道,自然如今要好好應付。

“啟稟皇上,確實如此。蘇記在沆州有一批貨被扣下了,裡頭還有送到宮中來的貢品,哥哥擔心在沆州停滯的時間久了,會讓布匹腐爛不堪再用,便決定南下,民女年幼貪玩,纏著哥哥帶著去了。”

“所以這杭州知府南梔貪汙一案,也是因此而起的?”皇上再次淡淡的問。

蘇瑾寒心裡一涼,忽然明白,今天皇上並不是特意來看蘭妃的,而是來問她沆州之事的!

“沆州知府以手續不全扣押了貨物,後來哥哥求了靖王殿下拿了手令去找知府大人拿貨,卻依舊被拒,還說貨物消失不見了,後來是靖王殿下辦了知府,找出來貨物歸還。”

蘇瑾寒心裡戰戰兢兢的,面上卻一片平靜。

皇上看著她可圈可點的表現,若有所思的點頭。

一旁的蘭妃擔心的看著蘇瑾寒,蘇瑾寒悄悄衝她使了個她沒事的眼神。

“聽聞你曾救過靖王,此番南下又撞在一起,你對靖王的評價如何?”皇上又問。

蘇瑾寒垂眸道:“靖王殿下乃陛下之子,自然是人中龍鳳,民女不過一個小女子,不敢妄加評論。”

“靖王曾上書,言此番瘟疫爆發,多虧了蘇記當先發現,又慷慨解囊採取措施,最快的控制裡疫情的流動,否則後果不堪設想。你和你哥哥更是親臨重疫區,幫忙解難,蘇記既有功,你想要什麼賞賜且和朕說說。”

“此番疫情能夠得到有效的控制,多虧了王爺和諸位大夫,民女不敢邀功。”蘇瑾寒輕聲道。

“皇上……”一旁的蘭妃猛然輕嗔。

“您這哪裡是來看臣妾的啊,您這就是來拷問瑾寒的啊。”

皇上聽了蘭妃的話,說:“什麼拷問,不過多問了幾句瞭解情況罷了,叫你說得這樣嚴重。”

“好了好了,既然嫌棄朕,那朕先走了,你們姑侄好好敘敘,待晚上朕再過來。”

皇上這話等於告訴蘭妃,今晚要她侍寢。

蘭妃臉上滿是紅暈,輕嗔著送皇上離開。

蘇瑾寒注意到,蘭妃一直站在門邊,痴痴的看著皇上離開的背影。

她或許是真心愛慕著皇上的吧。

直到徹底看不見皇上了,蘭妃這才收回目光,對著蘇瑾寒道:“剛剛嚇壞了吧?”

蘇瑾寒搖頭,“還好,皇上也沒說什麼。”

蘭妃倒是有些驚訝的看她一眼,隨後笑道:“以前你看到皇上都嚇得瑟瑟發抖,今兒的表現倒是可圈可點,看來是真的長大了。”

蘇瑾寒嘿嘿一笑,上前勾著蘭妃的手,和她說話。

蘭妃留了蘇瑾寒用午膳,午膳過後,又拉著她說了好一會兒話,這才命人送她離開。

跟隨著引路的公公往皇宮外走,蘇瑾寒的心鬆了一半。

今天皇上去玉蘭宮,似乎就是特地為了問她此番前去江南的事情,那麼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呢?是想知道莊靖鋮的事情,還是別的?

“前面那誰,你站住。”蘇瑾寒正想著事情,卻聽到一聲嬌斥。

跟前的引路公公已經跪下行禮:“見過三公主。”

蘇瑾寒趕忙跟著行禮。

三公主莊亞玲上前站在蘇瑾寒的面前,也不開口喊她起來,居高臨下的問:“你就是蘇瑾寒?抬起頭來讓本公主瞧瞧。”

蘇瑾寒滿心的不解,但還是順勢抬起了頭來。

眼前的莊亞玲長得很可愛,約莫十四五歲的模樣,看著蘇瑾寒的目光充滿了打量和不屑。

蘇瑾寒不明所以,她能感覺得到眼前的莊亞玲對她的惡意,可是她根本沒有得罪過她。

不過當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易怡安身上時,頓時恍然。

易怡安身為郡主,身份高貴,自然會和公主和權貴之女交往,眼前這個公主,怕是被她給教唆了。

“聽說你死皮賴臉的纏著我七哥?”莊亞玲不屑的審視著,撇嘴道:“長得也就一般般,沒多好看啊。”

“民女確實認識靖王殿下,不過泛泛之交,談不上糾纏。”蘇瑾寒平靜道。

一旁的小太監趕忙道:“三公主,蘇小姐是蘭妃娘娘請來的客人,如今奴才正要送她出宮呢,您看是不是?”

小太監抬出蘭妃的名號本來是好意,但是卻惹怒了莊亞玲。

莊亞玲猛然一腳踹在小太監的胸口,指著他怒斥:“死奴才,本公主讓你開口了嗎?竟然胡亂插嘴,看來還是要本公主教教你規矩才是。”

說著,竟直接抽出身後壓著的鞭子,朝著小太監抽去。

蘇瑾寒不忍的別開眼。

她知道,這是莊亞玲特意做給她看的,也是變相的在打她的臉。

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。

和易怡安在宮外鬥,是因為兩人都喜歡莊靖鋮,她也有姑姑在宮裡,鬥起來不怕她。

但是和眼前的三公主卻不行。

三公主貴為公主,她的母親同樣是身為四妃之一的德妃,若是和她起了爭執,蘇瑾寒怕自己分分鐘就被分屍了也沒有人能替她出頭。

在這宮裡,除了忍,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。

心裡有些悲憤,又有些難過。

莊亞玲打得痛快了,目光落在蘇瑾寒的身上,“怎麼,你這一臉的不忿,是覺得本公主做錯了,不該打他嗎?”

蘇瑾寒輕聲道:“民女不敢。若是公主殿下無事,可否放民女離開了?”

“誰說無事了?本公主有事,事情多得很。”莊亞玲囂張的說。

易怡安好戲看了半晌,這時才邁著輕巧的步子走到莊亞玲的身邊,道:“三公主殿下,您就別為難她了,您看她這一臉委屈的模樣,都快哭了,再不放人,回頭又該說你恃強凌弱了。”

易怡安的刺激很到位,無腦的莊亞玲頓時瞪大了眼睛,“本公主就恃強凌弱了怎麼的?誰叫她沒有投個好胎,若是有本事,跟本公主一樣生在帝王家啊,既然不能,那本公主想怎麼擺佈,就怎麼擺佈。”

和易怡安交好的人是什麼貨色,蘇瑾寒早就有所預料,只是她沒想到,這個三公主的腦子似乎有些問題,竟然被人這麼利用,還沾沾自喜,頗為無語。

兩人就這麼站在蘇瑾寒的面前一直說話,就是不讓蘇瑾寒起身,打定了主意要折辱她,蘇瑾寒跪得比直,沉默無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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