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瑾寒覺得莊靖鋮的臉色不對,開口喊住他,不讓他走。
莊靖鋮卻假裝沒有聽到,固執的推著輪椅要離開。
他怕再不走,他就撐不住了。
然而女人的直覺準得可怕,蘇瑾寒覺得他有事瞞著自己,三兩步上前,抓住了輪椅的把手,力道大得讓莊靖鋮推不動輪椅。
莊靖鋮皺著眉,特別不悅,特別暴躁的低吼:“鬆手。”
蘇瑾寒揚著眉反駁,“不鬆不鬆就不松,你要有本事走你就走。”
莊靖鋮氣得瞪大了眼睛,“蘇瑾寒你故意的,你是在欺負我腿腳不便嗎?還要不要臉了。”
“就欺負你腿腳不便了怎麼地?不要臉就不要臉,有本事你咬我啊。”蘇瑾寒滿不在乎的說。
他都失憶了,她要是再像剛找到他那時那麼較真,傷的還是自己。
反正他們最開始相處就是這麼互相懟著過來的,她就當成重頭開始就好了。
莊靖鋮被氣得一個倒仰,看著蘇瑾寒的目光滿是寒意卻又充滿無奈。
誰讓他如今腿腳不便是事實呢。
蘇瑾寒拽著扶手往莊靖鋮的跟前湊。
慘白的臉,乾澀得有些起皮開裂的唇瓣,眼底藏著虛弱,仔細嗅了嗅,還有淡淡的血腥味。
蘇瑾寒頓時皺眉,“你受傷了?”
莊靖鋮心裡一個咯噔,沒好氣的道:“誰受傷了,你才受傷了。”
隨後又沒好氣的趕她走:“走走走,快走開,別擋著本王的路。怎麼像個狗似的往人身上湊啊。”
蘇瑾寒卻不如他所願的受到刺激,也不肯讓開。
蹲在他的身前擋住去路,雙手往他身上伸。
莊靖鋮伸手拍開她的手,臉上驟然浮現一抹紅暈。
“死色女,你要幹嘛,不脫我衣服。”莊靖鋮氣急敗壞的說。
他沒想到她竟然會那麼大膽,直接伸手脫他的衣服。
蘇瑾寒看著他暴躁卻隱約有些羞澀的模樣,不由得眨了眨眼,他這是,害羞了?
嘴角勾起一抹壞笑,蘇瑾寒直接扯過桌上的桌布,手疾眼快的,將莊靖鋮放在扶手上的雙手裹了個嚴實。
“蘇瑾寒你這是做什麼?你趕緊放開本王,不然本王叫人了啊。”莊靖鋮怒道。
這是什麼鬼?他堂堂七尺男兒,竟然叫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給綁了。
而且眼前這小姑娘,眼圈黑黑的,身板瘦弱得像是能被風給吹走了,他竟然就這麼被她給綁了,真是有夠丟人的。
蘇瑾寒瞧著莊靖鋮憤怒的模樣,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聲來。
自打找到他之後,她還沒佔過上風呢,這會兒心裡的悶氣和鬱結之氣倒是出了不少。
蘇瑾寒揚了揚眉,道:“王爺不嫌丟人,那就叫吧。正好讓人看看咱們兩個的好事,回京你便是不想娶我,也要娶我了。”
蘇瑾寒嘴裡調戲著,手上動作卻半點沒有慢,直接將他的衣襟給扯開。
胸口裹著的白色紗布闖入眼簾。
蘇瑾寒的心驟然一停。
她原本只是覺得他的神色不對,後來又隱約嗅到他身上有血腥味,才會堅持要檢查他的身體。
卻沒想到,他竟然真的受傷了。
蘇瑾寒顧不上多想,伸手去解他的腰帶。
“蘇瑾寒……你放開我,你個死色女。”莊靖鋮憤怒的掙扎。
蘇瑾寒一巴掌拍在他的大腿上,“乖一點,別鬧。”
這一巴掌下去,直接給莊靖鋮打蒙了。
蘇瑾寒竟然有這麼霸道的一面?
蘇瑾寒才不管他什麼想法,扯了他的腰帶,露出他精壯卻白皙的上半身。
不得不說,莊靖鋮就是上天最完美的產物。他不但有著完美的容顏,還有著讓人極為羨慕的身材。
十足十的是穿衣顯瘦,脫衣有肉的典範,若是叫哪個色女看了,妥妥的是要流口水的。
然而蘇瑾寒卻沒有心思去關心這些,她的目光直接落在了莊靖鋮的胸前。
他的胸前被白色的紗布包裹著,直接從左胸穿過,繞過肋下,包得嚴嚴實實的,此刻脫開衣服才看見,紗布上滲出的血已經將紗布染得鮮紅。
蘇瑾寒怔怔的看著他胸前的傷口,喃喃道:“怎麼會受傷呢?嚴不嚴重?”
她伸手輕輕碰著被鮮血浸紅的部位,滿臉都是心疼。
莊靖鋮看著她這般小心翼翼的心疼著的模樣,諷刺的話忽然說不出口了。
她是真的很在乎他。
這樣的認知讓他心裡既甜蜜又發酸。
甜的是她的在意,酸的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份感情。
既想接受,又害怕接受,當真矛盾得很。
“問你話呢,發什麼呆?”見他半晌不語,蘇瑾寒抬頭輕嗔。
莊靖鋮回過神來,淡漠道:“我的事不用你管,你管好自己就行了。”說著又道:“看也看過了,現在可以把我鬆開了吧。”
嗓音儼然是帶了幾分火氣的。
蘇瑾寒道:“你身上有傷還跑到重疫區來,我看你是不要命了,現在傷口又滲血了,我去找秋落來給你看看。”
“你給我站住。你打算就這樣讓我見人嗎?”莊靖鋮怒道。
蘇瑾寒回頭,看著莊靖鋮。
只見他雙手被綁在椅子的扶手上,腰帶被解開,敞開的衣裳露出胸膛,一張臉漲得通紅,帶著滿滿的怒氣。
但是蘇瑾寒怎麼看,怎麼覺得他滿臉的春情呢?
真是好像將他給壓在床上,翻來覆去的睡了才好。
“咳咳……”
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,蘇瑾寒嗆得直咳嗽。
莊靖鋮何等聰明的人,只是轉眼間就知道了她的想法,臉上怒氣更甚,低吼了句:“蘇瑾寒……”
蘇瑾寒眨了眨眼,覺得能惹得他生氣也是挺有意思的。
不過想著他身上還有傷,不易動怒,趕忙道:“我在這兒呢,你別生氣啊。你保證我放開你,你不亂跑?”
“跑什麼跑,我的傷口要上藥我自己不知道啊,要不是你瞎折騰,這會兒我都上好藥了。”莊靖鋮怒道。
蘇瑾寒撇了撇嘴,他的話她才不要相信呢。
不過為了顧忌莊靖鋮身為男人的面子,蘇瑾寒還是勉為其難的幫他把手給解開,然後又看著他將衣服給穿好,這才推著他回了房。
不過為了防止莊靖鋮不找人包紮,蘇瑾寒特意讓清輝去請白秋落。
白秋落的房間裡,邵南初和白秋落正說著話,就被清輝進門打斷了。
“白小姐,我家王爺傷口崩了,您快過去看看吧。”
白秋落有些驚訝,“莊大哥受傷了?什麼時候的事?”
說著,下意識的看了邵南初一眼。
“走吧,過去再說。”邵南初倒是沒有多大的驚訝,淡淡道。
白秋落只好取了藥箱,推著邵南初過去。
兩人進門的時候,莊靖鋮和蘇瑾寒正在互懟,見到他們來,這才停了下來。
蘇瑾寒上前拉著白秋落,對她道:“秋落,你快給他看看,他胸前受了傷,死活不肯說是怎麼弄的。”
白秋落應了一聲,上前替莊靖鋮解紗布。
邵南初微微蹙眉,又很快鬆開,默默的看著白秋落的舉動。
白秋落解開傷口之後,蘇瑾寒才發現,他胸前的傷口,遠比她想想的還要嚴重,長長的一條,幾乎從胸前橫到了腹部,傷口緩緩滲著血,看著很恐怖。
白秋落命人準備了乾淨的熱水,又給他消了毒,清洗了傷口,這才用止血散給他止血。
蘇瑾寒眼圈紅紅的看著這一幕。
“看就看,哭什麼哭,本王還沒有死呢,要哭出去哭。”莊靖鋮看不得她紅眼圈,惡聲惡氣道。
蘇瑾寒看著他,想到他身上還有那麼嚴重的傷,撇了撇嘴,沒有和他對著幹。
白秋落一邊給莊靖鋮上藥,一邊道:“你傷得這樣嚴重,不應該來重疫區的,這裡是疫病最嚴重的地方,到處都有病菌和細菌,你身體情況不好,很容易感染的。”
蘇瑾寒頓時緊張起來,“要不立刻安排人送他離開吧,萬一出事了怎麼辦?”
莊靖鋮看了蘇瑾寒一眼,不屑道:“本王身為巡查使,怎麼能輕易退縮呢?再說了,這點小傷,算得了什麼。在洪水中本王都活下來了,疫病也奈何不了本王。”
邵南初淡淡的開口,“秋落,他的傷當真很嚴重?不能留在這裡?”
白秋落道:“確實很嚴重,咱們雖然已經盡力的做到了乾淨衛生,也盡力的清潔過,但是這邊的空氣裡同樣遍佈著細菌和病菌,他身上有傷,抵抗力會比平常人要低上不少,最好是不要待在這裡,因為待在這裡的感染率會很高。”
邵南初皺了皺眉,道:“不讓你來,你偏要來,如今好了,淨瞎折騰。”
說著轉頭對清輝道:“立刻準備準備,送你家主子離開。”
“我不走,我……”莊靖鋮立刻開口反對。
蘇瑾寒怒視著他,“你給我閉嘴,你不走也得走。”
莊靖鋮:“蘇瑾寒,你憑什麼這麼跟我說話,你……”
蘇瑾寒不理他,對清輝道:“按照南公子的吩咐去做,另外知會一下青芽收拾東西,讓她和我哥哥也一起走。”
青芽和蘇恆都是因為她才呆在這麼危險的重疫區,她擔心莊靖鋮,要離開,自然也要帶著他們離開。
清輝應聲下去了,莊靖鋮嘟噥幾聲,竟然沒有反對。
邵南初對著白秋落使了個眼色。
白秋落明白過來,對著蘇瑾寒道:“姐姐你隨我出來,我給你交代些注意事項。”
他們走後,邵南初對莊靖鋮道:“你的身體不適合留在這裡,別犟著,安排安排,立刻離開。這邊我替你盯著就是,你讓騰策把你送回去之後,過來找我。”
莊靖鋮自然也不想自己死在這個地方,聞言倒也沒有在蘇瑾寒面前那樣抗拒,而是道:“好,我知道了,你自己小心。”
“成,你歇著吧,我回了。”邵南初說了一聲,推著輪椅轉身出門。
白秋落的房間裡,她拿了藥給蘇瑾寒,又交代了換藥的事項之後,蘇瑾寒就想轉身離開了。
白秋落忙拉著她,“姐姐稍候,南初怕是有話要對你說。”
蘇瑾寒停下腳步,旋即恍然。
沒過一會兒,邵南初回來,看到蘇瑾寒還在,微微點了點頭。
邵南初看向白秋落,道:“秋落,你去廚房看看吃的好了沒有,我有些餓了。”
白秋落:“……”
就算想要支開她,用這麼蹩腳的藉口,真的好嗎……
不過白秋落想著或許和莊靖鋮有關,便也沒有犟著,直接離開了。
“邵世子有什麼話,現在可以說了。”蘇瑾寒平靜的開口。
邵南初淡淡道:“明人不說暗話,既然蘇小姐開口問了,我也就直說了。”
“你和秋落來疫區的當天,我去找了他。我們出發過來的時候,遇到了伏擊。後來暴雨傾盆,困住了道路,莊靖鋮昏迷了幾日,醒來之後,第一件事情就是來這裡,我勸也沒用。”
邵南初話語平和,神情清冷,淡漠,但是卻在蘇瑾寒的心湖裡砸落了一顆石子,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,經久不息。
蘇瑾寒不笨,邵南初既然留下她和她說這話,就是為了告訴她,莊靖鋮是為了她才這麼執著要來這裡。
可是他分明不記得她了,他分明……不愛她了。
他對她態度那麼差,那麼惡劣,他怎麼可能會是為了她非要來這裡呢?或許只是因為他身為巡查使的職責,又或許……
蘇瑾寒說服不了自己。
抿了抿乾澀的唇瓣,低聲道:“那又怎麼樣呢?”
邵南初並不奇怪她的反應,清冷的嗓音淡漠又涼薄,“我瞭解他,他雖然失憶,但是他在乎你,之前的所作所為或許傷害了你,但應該是覺得你留在他的身邊,會有危險,不想牽連你,所以如此。希望你能給他點時間,讓他想清楚,不要和他計較。”
本來是想看莊靖鋮笑話的,可是看到他這麼在意一個女人,在意到,即便失憶了,身受重傷,卻也放不下她的安危,邵南初還是無法做到置之不理。
蘇瑾寒頓時明白,邵南初這是怕她被傷透了心,進而放棄莊靖鋮,所以才會來找她說這話。
“多謝邵世子好意,瑾寒記下了。若是無別的事情,我先走了。”蘇瑾寒道。
邵南初微微點頭,默默看著蘇瑾寒離開。
白秋落回來的時候,手上端著吃的,沒看到蘇瑾寒,頓時有些驚訝,“咦,蘇姐姐人呢?這就走了?”
“不然呢?留下來做什麼?”邵南初淡淡的反問。
白秋落被噎了一下,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,將手裡的湯放在桌子上,道:“趁熱吃吧,特意先給你要來的。”
看著白秋落往回縮的手,邵南初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。
“手給我。”邵南初將手往白秋落的跟前伸。
白秋落看著他修長白皙又骨節分明的的手,眨了眨眼,“幹嘛?”
邵南初直接上前抓了她背在身後的手。
手上有淡淡的紅印子,顯然是剛剛端湯的時候給燙到的。
沒有斥責她,也沒有說她,但是白秋落能明顯的感覺到,邵南初身上的氣息冷了下來。
“藥膏呢?”
“什麼?”白秋落有些呆。
“燙傷的藥膏呢?”邵南初冷淡的問。
“好像沒有。不礙事,就是小問題,我泡泡冷水就好……哎……”白秋落說著,忽然停住了話頭,驚呆的瞪大了眼睛。
只見邵南初將她的手指含在嘴裡,溫潤的觸感瞬間將她給包裹了,而且他還用舌尖輕輕滑過她火辣辣的傷處,姿態曖昧得,讓白秋落感覺自己都要燒起來了。
猛然將手給抽了回來,白秋落道:“那個……我,我手不乾淨……我……我去洗洗……”
白秋落坑坑巴巴的說完,幾乎落荒而逃。
邵南初看著她的背影,完美的俊顏上勾出一抹極淺極淡的笑意,風華無雙。
邵南初慢條斯理的喝著白秋落端來的湯,而白秋落卻是對著一盆冷水發呆,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方才溫暖又柔軟的觸感。
莊靖鋮他們是臨近中午的時候到的,幾乎在用過午膳,一行人就離開了。
雖然莊靖鋮一臉的嫌棄,但是蘇瑾寒還是坐在了他的馬車上,好隨時照顧他。
而莊靖鋮雖然嘴裡說著嫌棄,心裡卻有渴望和她待在一起,真是折磨死他了。
他開始懷疑,自己是不是不應該對她敬而遠之,折騰自己,又折騰她。
“蘇瑾寒,我到底有什麼好?值得你這麼死皮賴臉的跟著我,你說,我改還不成嗎?”莊靖鋮做最後推開她的努力。
“你哪裡都不好,我愛的也不是你,我愛的是曾經愛我的莊靖鋮。”蘇瑾寒極為平靜的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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