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府。
“東西都準備好了?”蘇恆問管家。
“回少爺,東西都準備好了,小姐來了,就可以出發了。”管家說。
蘇瑾寒正巧這時候過來,應了一聲:“我來了,哥,咱們走吧。”
蘇瑾寒今天穿得很素淡,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沉穩嫻靜,蘇恆看到她這樣,很是開懷的點頭,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,道:“瑾寒長大了,父親和母親看到了,肯定會很開心的。走吧,上車。”
今天是蘇恆和蘇瑾寒兄妹二人的父母過世十年的忌日,蘇瑾寒險些忘了,還是蘇恆讓她準備一起去掃墓,才想起來。
她佔據了前身的身體,就該替前身盡孝,本來這樣的事情不該忘,可是她險些不記得,蘇瑾寒對前身頓時充滿了抱歉。
蘇家的車隊出發,朝著郊外而去。
最終,蘇氏兄妹出現在了某座不知名的山上。
來到半山腰上,一塊巨大的墓地坐落在此。
離得進了,才發現,這裡有兩個墓碑。
上山要走好一段的山路,蘇恆讓下人遠遠的跟著,兄妹二人親自將手中的貢品給擺好,然後開始點香燒紙,一臉虔誠。
蘇恆跪在墓地前,輕聲道:“父親,母親,十年過去了,你們在地下可還好?是不是在惦記我們?不要擔心,我們都很好。爺爺身子骨健朗,他今天也要來的,兒子沒讓,怕他老人家難過,顛簸。瑾寒長大了,也懂事了,不用我操心,蘇記的生意也很好,兒子一直記得二老的吩咐,不賺昧良心的黑心錢……”
蘇恆說了很多,就好像蘇氏二老沒有過世一樣,他們就站在面前,平靜的對話。
蘇瑾寒在一旁眼圈有些發紅,等蘇恆停下話頭的時候,才輕聲介面:“父親,母親,我是瑾寒,我已經長大了。這一年發生了很多的事情,我退了孫家的婚事,這是當年父母親定下來的,不知二老可會怪我?”
蘇瑾寒跟著,絮絮叨叨的說了孫澤的惡行,像是在求得他們的原諒。
蘇恆一直含笑看著蘇瑾寒。
每年祭奠的日子,他都當成他們一家團聚的時光,雖然只是在墓地前對著墓碑說話,他卻寧願相信父母在天有靈,能聽到他們說話,或許也在回應他們的話。
末了,蘇瑾寒輕聲道:“父親,母親,現在有一個人對女兒很好,等他向女兒求親,等哥哥同意,等婚事定下來,女兒就帶他來看你們好不好?”
一旁的蘇恆特別不屑,想要反駁,想到是在父母親的墓前,便又沉默了。
良久之後,兄妹兩才起身離開。
等他們走後,從樹上落下來兩個人,一起走到墓碑前。
正是莊靖鋮和歐陽浩。
“蘇賢弟,弟妹,我來看你們了。”歐陽浩輕聲開口。
“一轉眼就是十年過去了,你們的孩子都長這麼大了,你們在那邊還好嗎?”歐陽浩低低的說著話。
一旁的莊靖鋮,臉色卻顯得有些異樣。
他回頭看了一眼蘇瑾寒和蘇恆離開的方向,眸光閃爍不止。
昨夜他和師傅一夜宿醉,今日師傅便說要帶他來拜祭他的恩人。
只是他沒想到,師傅的恩人,竟然會是蘇瑾寒的父母。
原來,他們的牽扯,早在他們不知情的十年前,就已經這麼深了。
莊靖鋮沒有忘記,師傅這些年每年都會來祭奠,每次祭奠都會說,讓他一定要好好照顧他恩人的後代,只是這些年,師傅始終不曾說過對方的身份。
用師傅的話來說,就是:“你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,有母妃的仇要報,師傅現在還活著,能動,用不著你操心我的事兒。”
今日若不是正巧撞上來祭奠的蘇恆兄妹,或許他還不會知道這事兒。
想到當初他失憶時還想放棄蘇瑾寒,莊靖鋮頓時覺得自己是個傻子。
他們之間的糾纏和緣分,是老天早就註定好的,她的父母救了他師傅,他不經意間救了她,隨後兩人因為倚翠產生糾纏,直到如今,他們相愛。
莊靖鋮想,如果這樣的緣分,他們還沒有在一起,那肯定是他的問題,是他曾經犯渾,消耗了他們的緣分。
歐陽浩說著話,轉頭看著莊靖鋮,說:“這些年一直沒告訴你我恩人的身份,他的孩子叫什麼,方才你也看到了,他是……”
“師傅,我知道。”莊靖鋮打斷他的話,輕聲道:“還記得我昨晚說要帶來見你的那位姑娘嗎?”
歐陽浩:“難道是……”
“對,是她。”莊靖鋮眉眼彎彎,輕聲道:“伯父,伯母,我等瑾寒親自帶我來的時候,再給二老磕頭,我希望,是寒兒親自向二老介紹我的存在。”
一旁的歐陽浩道:“蘇賢弟,弟妹,你們放心,如果這個臭小子敢欺負侄女兒,我第一個收拾他。”
清風拂過,樹葉搖擺,似乎在回應他們說的話。
……
祭奠了父母之後,蘇瑾寒的情緒低迷了兩天。
第三天,蘇瑾寒被邵氏叫著一起出門,去了含山寺。
在含山寺還願之後,二人也沒有立刻回去,而是在含山寺走了一圈。
路過當初那個遇襲的桃林時,兩人不由得相視一笑。
在桃樹下放置的休息椅上坐下,邵氏問了一直以來困惑在心底的問題,“瑾寒,我一直很好奇,當初你是抱著怎樣的勇氣,來救我的。”
當時蘇瑾寒對她,可謂奮不顧身了,雖然沒有受傷,但是那以命換命的架勢,卻是十足的。
蘇瑾寒側首看她,心裡暗歎:大舅媽,不是我不告訴你,而是,我不知道從何說起啊。前世今生,重生還魂的事情,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,如何敢告訴你呢?
所以蘇瑾寒微微一笑,說:“或許是覺得夫人面善,和夫人有緣吧,當時不過是下意識的舉動,而且我也沒有受傷不是,倒是後來,我明明沒有想救靖王,竟然一股腦的替他擋了一劍,你說冤不冤。”
邵氏聽了,不由得噗嗤一笑,道:“你那一撲,也不吃虧啊,聽說現在你和靖王殿下可是關係匪淺呢。”
面對邵氏的調侃,蘇瑾寒難得紅了臉。
上一世,她娘走得早,而大舅媽邵氏溫柔體貼,就好像她的母親似的,給她無比的溫暖,所以此刻面對邵氏的詢問,蘇瑾寒有種面對母親的羞澀。
“夫人笑話我。”蘇瑾寒嬌嗔一聲。
邵氏笑得溫和,道:“沒有笑話你。有些人真就是命中註定的緣分,或許是老天爺想把你們湊在一起,所以刻意讓你摔了一跤,痛了一次呢。”
蘇瑾寒想說她不相信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,不過想想自己的存在本來就耐人尋味,便不開口了。
兩人說了一會兒話,這才相攜一起離開。
馬車剛剛離開含山寺走到半道兒,外頭卻開始嘈雜了起來。
邵氏和蘇瑾寒兩人正坐在一輛馬車裡說話,聽到外頭的動靜,邵氏掀了簾子朝外問:“外頭髮生什麼事兒了,怎麼這麼嘈雜。”
“前面有官兵攔路,說是在這一代搜尋刺殺大理寺卿的刺客。”下人去打聽過後,便匆匆來回稟。
“報出府上的名號,快些離開。”邵氏略微皺眉,倒是不驚不亂,沉聲交代。
“是,夫人。”外頭應了,沒過一會兒馬車再度前行。
“沒想到今日邀你出來會遇上這樣的事情,你受驚了吧。”邵氏抓著蘇瑾寒的手,溫柔的說。
蘇瑾寒搖頭,示意沒事兒。
然而這時,馬車再度停了下來。
外頭傳來下人無奈的稟告,“夫人,士兵說要檢查咱們的馬車,怕咱們藏匿賊人,請夫人和小姐下車。”
邵氏臉色一沉,怒道:“簡直胡鬧,咱們嶽府的馬車什麼時候還要被人這麼查了。”
“夫人息怒,實在是這賊人膽大包天,大理寺卿剛剛遇害身亡,好不容易追到此處,恐叫賊人走脫了,還請夫人配合。”外頭有聲音道。
大理寺卿遇刺身亡了?蘇瑾寒和邵氏大吃一驚。
尤其是蘇瑾寒,上一世可沒有這樣的波折啊。
隨後那人又說,“大理寺少卿嶽子揚大人正在趕來的路上,夫人既是岳家之人,只管放心下車便是,我們定然會護夫人周全的,等大人來了,夫人自然可以離開。”
邵氏皺著眉,顯得很不悅,還想說什麼,蘇瑾寒卻抓住了她的手,輕輕搖了搖頭。
邵氏這才忍了怒氣,道:“也罷,本夫人便看看你能能不能搜出個花來。”
說著便當先下車。
蘇瑾寒緊隨其後下車。
蘇瑾寒正值花季,本來容貌便清麗脫俗,加上今日要出門,雖然穿得素淡,但是卻撲了一層淡淡的粉,打了點腮紅,更襯得整個人嬌豔如花。
幾乎是在她下車的瞬間,就被人場中之人的目光注視著,就是剛剛回話的官員,也多看了她兩眼。
“夫人和小姐請在這邊稍候片刻,嶽少卿馬上就到了。”方才說話的官員對著二人恭敬道。
蘇瑾寒扶著邵氏走到一旁,邵氏顯然已經平復了心情,這會兒面上倒是沒有多少怒氣。
兩人平靜的等待著,默默的看著官差上馬車檢查,車裡顯然沒有問題,之前那個官員又來問她們回來的路上,可曾遇到過什麼情況。
蘇瑾寒微微眯了眯眼睛,“你這是在懷疑我們,審問我們嗎?”
“在下不敢,不過是循例問話而已,這位小姐莫要緊張。”那人尷尬道。
好在這個時候,蘇瑾寒看到嶽子揚正帶著人朝這邊而來。
便對著那人道:“你們嶽少卿來了。請他過來吧。”
嶽子揚遠遠的就看到了蘇瑾寒和邵氏,加快速度朝著這邊而來。
就在這時,嶽子揚似乎看到了什麼,眼中一閃而過某種亮光,腳步一頓,旋即若無其事的朝著這邊走來。
蘇瑾寒下意識的覺得不對,轉身之際,耳邊也是驚呼陣陣。
還不等她看清楚眼前的狀況,便聽人喊道:“退後,都退後,否則我殺了她。”
只見一個穿著士兵衣服的人,正用手箍著邵氏的脖頸,一柄利刃夾在邵氏的脖頸上,在陽光的照耀下,折射出冰冷的寒光。
手猛然被人大力拉回,踉蹌中跌走到嶽子揚的身後。
嶽子揚身形頎長,卻並不健碩,看著略微有些瘦弱的他,此刻卻像是一座山一般,擋在她的面前,給她保護和溫暖。
嶽子揚冷聲道:“你殺了大理寺卿,就是插翅也難逃。別以為你抓了人質便能夠要挾我,你若是放了她,或許還能從輕處理。”
那人露出臉來,不屑的笑了,道:“我可是殺了朝廷命官的人,本來就是死罪,這會兒抓了你的家人,你就能給我輕判?這朝廷的律法,可真是太輕率了吧。”
蘇瑾寒看著那張臉,險些沒驚撥出聲。
因為眼前這人,竟然是當初她和莊靖鋮鬧彆扭時,與她有過一面之緣,陪她一起醉酒的追風!
“你也知道你殺了朝廷命官,那你知道你手裡抓著的人是誰嗎?她的身份可不比朝廷命官輕多少。”嶽子揚雙手緊握成拳,開口卻是平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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