富國強民的梁國,夜市很是興旺。
坊巷市井,酒樓歌館,常鬧至四鼓後方靖,而到了五鼓,又有趁早市的人開張了,連綿不絕,生機勃勃的市井之象。
顧長宴走了之後,梁國出了宵禁新律。
晝刻盡時,就擂響六百下“閉門鼓”,等到最後一聲鼓槌落下,城門關閉,直到第二天五更三點,四百下“開門鼓”之後,方才開啟。
這民間活動只限白天,夜裡便悶得很。
百姓們還未習慣這種悶,在經過一夜的蟄伏之後,梁城終於迎來了白日的喧囂與熱鬧。
街道上“噹噹噹”傳來一陣鐘聲,茶館、酒樓、賭場、當鋪,諸多家店鋪同時開啟大門,準備迎客。
伴隨著日頭的上升,東市逐漸熱鬧起來,買東西的,看熱鬧的,四處找差事謀生的,摩肩接踵,川流不息。
東市最邊上,有座高樓,樓高五層,正面臨街,背面可瞻望皇城。
這便是長安城最有名的酒肆“迎春樓”。
迎春樓,以瞻望皇城的位置、書生聊客們聚集之地、及酒樓自釀的桃花釀而出名。
每天慕名而來的客人絡繹不絕,特別是日落時分,樓前必是車如流水馬如龍。
迎春樓可謂是功能複雜之所,其中當屬裡面的歌姬舞女,說他們是梁國最好的舞者都不為過。
這些歌姬來自於不同地域,這就讓迎春樓的音律和舞種是梁城所有酒樓裡之最。
歌姬舞者雖只賣藝不賣身,卻也難免躲不過才子和公子哥們的追求,總是製造些風流韻事出來。
*
這不,旭日才初升,我們英姿颯爽的意濃大小姐又來維持正義了。
趙意濃身著男服,手執利劍,劍鋒直指一褒衣博帶卻眉目狡猾的男子侯間。
“姑奶奶唷,您可饒了我吧!我上有老下有小,都等著我這口糧啊!”
男子嗚呼不已。
利劍在晨曦下發出奪人眼球的白光,冷冽得很。
趙意濃目光微冷,又將劍鋒推進了幾分。
“啊!別——”
男子又是一陣嗚呼。
周圍的人紛紛退出三步,不敢多言。
趙意濃歪著頭,眯眼笑著,道:“你既上有老下有小,又何必做這苟且之事?騙人家姑娘家的錢?”
男子臉色微紅,心裡又怕,但又禁不住為自己辯解:
“姑奶奶唷,我這哪裡是騙啊,這你情我願的事,您說您這,是不是管得也太寬了……”
“你情我願?那我倒要問問這位姑娘,是不是你情我願了?”
趙意濃轉身看著一旁的女子。
女子一身淺碧羅衣,一頭黑髮鬆鬆挽起,只在鬢邊插著兩三朵粉色垂絲海棠,面帶輕紗,眼中似有無盡的溫柔。
不愧是名角兒,尤物移人,眉梢眼角里都簪著風霜,水汪汪的眼睛傳神,總帶著些悲切,惹人憐愛。
趙意濃問她:“姑娘,你是心甘情願把這些銀兩給他了?我可提醒姑娘啊,你這可是在這迎春樓賣了多少笑才攢的錢。”
女子怯怯地低聲說:“意濃姑娘,我……”
男子望著那姑娘,眸中帶怒。
趙意濃側目而視,男子又把頭低了下去。
女子眸中帶霧,嘴唇張開,便似一枚櫻桃亦張開了口,一雙眼睛望著那男子,盪漾著水光。
“我……”
趙意濃急死了,她還沒吃早點呢,“哎呀,我什麼我,你什麼你,你到底是情願的還是不情願的?”
女子害羞地抬手遮住自己的面容,低聲說:“我……情願的……”
看著她緋紅的臉頰,眼中殷切的憧憬,眼前忽然幻夢一般,閃過某個初秋的黃昏,杏葉飛滿的甘霖寺,她抱著滿懷的杏葉一回頭,看見那個遠遠望著她的少年。
那個白皙而清秀、文雅而溫厚的少年,臉上帶著笑意,也是怔怔地望著她,失了神。
不知不覺,她瞬間陷入迷離的情緒。
等回過神來,才感覺心口微微的疼痛。
再看看眼前的男女,意濃氣的腮幫子都疼,恨鐵不成鋼,盯了書生一會,陰惻惻說道:
“我可是盯著你的,你的良心,最好給我兜住了!”
男子唇邊緊繃的肌肉微微一鬆散,一臉得意的笑,眼睛眯成一條縫。
“意濃姑娘,您還是找您未來的相公去吧,少來這風月之所,這一會啊,你目前趙夫人又該來拆了迎春樓咯!”
“就是,就是!”
趙意濃看著他那已經微微揚起的唇角,眉梢那種看好戲的神情,心中滿是厭惡,“你給我等著!”
掌櫃見狀,一張笑臉張口道:“趙大小姐,您看,您這事也解決了,要不?先……我這還開著門做生意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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