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前燈會上的事她早就忘了個一乾二淨,此刻也只是掃了一眼就過了。
三年出一個探花郎,也是三年出一個俏郎君,只可惜探花郎不在她的人選之中,只因能考中探花之人,又怎會甘願屈身為贅婿?
這邊丫鬟將名單上的人,對著放榜上的位次依次記好,她便帶了人回家,從第二日起便帶著玻璃去挨個拜訪,自然是先從花香之中最俊俏的來。
只可惜連著去了三日看了六人,次次被拒,而她要招贅的事也在學子之中傳開。
有人不屑,自然就有人上趕著往上湊,第四日她沒辦法再去見人,因為有那些個蒼蠅湊了上來,指望著攀附陸家,甚至有人都堵到了陸府門前來。
如此一來,這件事便免不得讓她爹孃知道。
陸從祗因著此事,難得對女兒動了怒,文盈卻是護著:“黛兒自己心裡有打算是好事,他的資料肯定是要她自己挑,左右最後成親還得過咱們這一關,且放心罷,黛兒不是糊塗人。”
陸從祗垂眸看著扯自己袖口的妻子,輕哼一聲:“也是咱們的女兒隨了你,要自己挑夫婿。”
文盈一怔,當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二公子的事,無奈板起臉來:“怎得還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。”
陸從祗生了氣:“你就這般慣著她罷!”
扔下這句話,他直接甩袖出了門。
齊黛心裡沒底,靠在孃親身邊:“娘,爹爹是不是生氣了?你快去哄哄他罷。”
爹爹為數不多與她生氣的時候,她都是求著孃親去哄,反正爹爹捨不得跟孃親生氣。
文盈推推她的頭:“你惹下來的禍,還要我給你收拾。”
她無奈笑道:“不用管你爹,他這是去把那些心懷不軌的人都攆走。”
齊黛嘿嘿笑著:“娘,還是你與爹爹待我最好。”
招婿的事因著那些蒼蠅,只能往後放一放,齊黛再一次出門,是因金明池設宴。
原本是打算召集學子一同宴飲,但這次也召了許多京都女眷,都是年齡相當的,免不得又是一場相看。
即便是天王老子來了,到了年歲也得尋摸成親,沒什麼好面嫩的,不過這次也是因為她才一改往常。
皇帝很是疼愛她,聽說了她要招贅一事,便將這金明池設宴改了改法子。
只是她一到場,女眷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。
這段時間沒人不知道她招贅的事,平日裡也有姑娘與她不對付,門第高的貴女誰不是要待在規格之中學琴棋書畫,誰家中不是庶子庶女一堆?
偏生她獨一個,可以學騎射,家中清淨,如今更是能招贅上門。
羨慕的自然是有千百種理由羨慕,說她不用伺候婆母,成了親還是住在家中,逍遙自在。
憎恨的也自然有千百種理由憎恨,說她淪落至此,上無兄長,下無胞弟,是她太張揚,不像個姑娘家,才克的家中沒男丁。
其中便有陳家女。
陳家在朝中地位根深蒂固,先帝大小兩皇后皆出自陳家,如今宮中也有一位陳氏女,還算是得寵。
兩個一樣身份不俗的姑娘,陳家與陸家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,陳姑娘一直看不慣她,此刻尋到機會,自然好好奚落一番。
“果真是家風不正,下過大理寺牢獄的爹,丫鬟上位的娘,又能教出一個怎樣知理守理的姑娘?那些學子見了她,躲都來不及呢。”
陳姑娘是故意當著她的面說,說完用帕子掩唇輕笑,周圍奉承她的姑娘也鬨笑一團。
齊黛自然聽得見,只不過這話她都已經聽習慣了,從前她倒是反駁過,說的陳姑娘啞口無言,只是過幾日她又重新犯這個毛病。
她罵也罵了,威脅也威脅過,甚至還用毛蟲偷偷嚇她,可陳姑娘即便是前日裡哭了鼻子,第二日照樣要同她水火不容。
齊黛沒了辦法,惹不起她還是躲一躲罷,要是真在這金明池惹出了什麼事,給爹孃丟人不說,連皇伯父面上都掛不住。
她乾脆自己走到一處沒人的涼亭中,坐在長椅上吹風發呆,心裡也想著如何去尋個學子,才不顯得冒失失歷。
可在這時,耳邊傳來低沉悅耳的男聲:“二月天涼,不宜在涼亭之中久坐。”
齊黛詫異回頭,猛然看見一隻琉璃般的眸子。
她有些意外,揚起一個燦爛的笑:“是你呀,封郎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