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文玄其實早就看到了她,自然也聽到了別的姑娘詆譭她的話。
他看見她一個人離開,雖明知如此於理不合,也控制不住跟上她的腳步。
他以為她會傷心難過,卻沒想到看到了一張靈動俏麗的臉。
他向來善辯,在殿堂之上,亦不懼皇帝聖顏,此刻竟有些緊張,沒能繼續開口。
齊黛笑著換了換姿勢:“封郎君,咱們還當真是有緣,你能來此應當是榜上有名罷,倒是忘了恭喜你。”
她站起身來,對著他拱了拱手。
封文玄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兩,鄭重託舉到她面前:“本該早些時還給姑娘,只是在下前去陸府,未能進得門去。”
齊黛原還想問為何,可突然想到前些時日家中門前堆了一些要來拜訪的蒼蠅。
她沒扭捏,直接將荷包收下:“難為封郎君還記得,不過原是不打緊的,還不還都成,倒是難為郎君被誤會收了薄待。”
受了什麼誤會,他們都心知肚明,畢竟這段時間他招贅的事沒有學子不知道。
封文玄那隻沒有知覺的眼眶顫了顫,不合身份的妄念,在心底升起的瞬間又壓了下去,左眼的空洞強調著他的念想的可笑。
齊黛想到了什麼,盯著他瞧了瞧:“郎君不會是專程跟著我過來的罷?”
封文玄喉結滾動,面上雖仍是冷沉的模樣,心口的跳動卻是亂了一下。
他不想讓她以為自己有所圖謀,開口解釋:“一來是為歸還姑娘荷包,二來是——”
他聲音一頓,決定還是讓她將自己認作登徒浪子罷,總好過他為了自證清名,再提起她方才被奚落的事情。
可齊黛聰慧,看透了他的想法:“封郎君莫不是覺得,我在傷懷罷?郎君誤會了,那些話我經常聽,雖則刺耳的些,但也都是實話。”
她笑著慢悠悠踱步:“我爹確實入過大理寺牢獄,我娘也確實是伺候人的丫鬟出身,不過那又如何呢?我不在乎,這便不是什麼大事,更何況我爹平亂有功,我娘即便是丫鬟出身也有她的魄力與膽識,他們從不比旁人差的。”
封文玄感受著面前人的視線,向自己看來,沒有因他的眼睛而且厭惡與恐懼,也沒有對他流露出同情與好奇。
他喉結滾動,分明是二月的天,可他卻覺得耳根有些灼熱。
他深吸一口氣,躬身拱手:“在下告辭。”
齊黛眨眨眼,沒等說話便見他轉身離去。
她低聲嘟噥著:“這人還真是奇怪,性子這般冷,日後可如何在官場行走。”
她沒將這次重逢放在心上,在這兒待夠了時辰才去赴宴,而這時她才知道,那位風狼君竟是探花郎。
那些被忽略的記憶串在了一起,她後知後覺喃喃,難怪都姓封。
這一批的學子於她而言都沒留下什麼好印象,要麼是對她避如蛇蠍,要麼是對她嗤之以鼻,還有那些想要攀附她、利用她的。
最後看下來,倒是這位封郎君有意思的很。
她揣了這個心思,想辦法尋道太子打探一番。
這一問,當時正好問到了太子瞭解之人。
“封家在當地也是大族,這探花郎原是長房嫡子,只是後來爹孃雙亡,吃百家飯長大,又因這眼睛難以科考,原本是被族中棄了的,送他入學堂也只是想讓他讀書明理。”
“可誰知他竟這樣有本事,文章做的出類拔萃,學問更是旁人都比不上,當地的先生看中他,雖他的眼睛屢次遭人嘲笑,在他像是奪得頭籌後,周府學堂仍不願意收他讀書,是他的老師一路推舉,只可惜他的老師途中病故,未曾見他金榜題名,而他一路入京窮困潦倒,族中也未曾管過他。”
期暗讚不絕口:“殿試之時,父皇也曾問過他,獨眼何以金榜題名?他卻道,半月依舊照乾坤,當真是極有才學之人。”
他不說還好,越說的越多,齊黛心中便越是癢癢。
她算是明白了,為何初見之時,封郎君會支起一個探討學問的攤子,他這自入學堂便是魁首的人,與他探討,可不是得花銀子錢?
想來那找事的楊郎君,沒準兒也是出於嫉妒。
她的心中暗暗盤算。
父母雙亡,家族不顧,那便是日後沒人給他撐腰,不怕他生什麼亂子。
眼有殘缺,受人輕視,便說明他堅韌又敏感,很好拿捏。
高中探花,便既是肯定他學識淵博,又肯定他的樣貌,想來日後有了孩子也不會太笨,生的也定然好看。
齊黛笑的眼眸眯起,她決定好了,定要將這朵探花摘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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