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作為考古學家,他總在整理別人的生存智慧;現在,他要把這些碎片拼成自己的獵捕圖。
第二天天未亮,洛辰和圖爾一同跟著阿圖克出了部落。
冰湖在晨霧裡像塊藍灰色的玉,阿圖克扛著獸骨哨站在湖邊,白鬍子上結著霜:“我劃區域,你們各選一片。”
圖爾搶在前面:“我要東邊老獵區!”那是部落用了十年的捕魚點,冰面薄,魚群多。
洛辰望著西邊——那裡是他昨天採集冰地苔的位置,葉片齊齊指向湖心。“我選西邊。”
鑿冰錐砸下的瞬間,圖爾的動作像被點燃的海豹油。
他舉著錐子猛砸,冰屑飛濺到臉上也顧不得擦,很快在冰面砸出個碗口大的洞。
洛辰卻不急,先蹲下身,鼻子輕嗅——北風裡果然帶著若有若無的魚腥;再看冰面,靠近他腳邊的地方,有幾串細如針孔的氣泡,正順著冰層裂隙往同一個方向匯聚。
他握錐的手穩得像釘進冰裡的錨。
第一錐沿著氣泡最密的線,第二錐斜著往下壓,第三錐時,“咔嚓”一聲,冰面裂開道縫,幽藍的湖水湧出來,比昨天的更急。
“魚!”圍觀的少年喊。
一條紅點鮭“啪嗒”落在洛辰腳邊,銀白鱗片閃著光;第二條竄得更高,直接掉進他懷裡的魚簍;第三條躍出水面時,圖爾的洞口也有魚遊過,可魚叉卻紮了個空——那魚正巧往洛辰的冰洞方向拐了。
半小時後,洛辰的魚簍裡躺著三尾肥碩的紅點鮭,最大的那條快有他小臂長。
圖爾的冰洞靜得像口井,偶爾有氣泡冒上來,卻連魚鰭都沒見著。
他扔了魚叉,雙腳交替踹得冰面直晃:“這不可能!”
“老獵區從來沒......”
“老獵區的冰面被你們砸得太勤了。”阿圖克走過來,獸骨哨在他手裡轉著,“魚群早被驚到西邊去了。”
“烏納拉克聞得出風裡的魚味,看得懂冰下的氣泡,這不是運氣。”
廣場上突然響起掌聲。
幾個總愛跟著圖爾跑的少年擠過來,摸著魚簍裡的魚嘖嘖稱歎。
圖爾的臉早已漲成煮熟的海豹肝,他抓起魚叉轉身就跑,鹿皮靴在雪地上踩出一串深印。
“從今天起,烏納拉克正式成為我的學徒。”阿圖克拍了拍洛辰的肩,獸骨哨的涼意透過鹿皮滲進面板,“明天黎明,跟我去遠湖。”
“那裡的冰層更厚,魚群更精。”
洛辰望著圖爾跑遠的背影,又抬頭看冰原盡頭——那裡的雪雲正翻湧著,像頭蓄勢待發的白熊。
他摸了摸懷裡的冰地苔,苔葉上的鹽晶在陽光裡閃著微光。
“沒想到,一片小小的冰地苔,竟幫助了我兩次,也許是出於探險的本能,總之....這不是運氣。”
“這只是開始。”他對著風說。
是夜,洛辰被帳篷外的腳步聲驚醒。
阿圖克的聲音裹著寒氣鑽進來:“明早天剛微亮,帶好鑿冰錐。”
“遠湖的冰,比你見過的都硬,裡面的魚更是大的出奇。”
洛辰裹緊馴鹿皮,聽著北風捲著雪粒拍在帳篷上。
黑暗裡,他笑了——冰原從不會溫柔,但他已經學會,如何在風雪裡,走出自己的腳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