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光的折射下，洛辰正向著那斑駁銅綠的船板游去。
奧圖跟在他身後，呼吸管裡的氣泡咕嘟咕嘟往上冒——這是洛辰用馴鹿氣管做的簡易潛水裝置。
“看！”奧圖突然拽他的袖子。
目光掃過船舷，一塊巴掌大的銅板嵌在木頭裡，表面的刻痕被海水泡得模糊，卻還能認出英文：“聖艾琳號，1876年首航。”
洛辰小心地摳下銅板。
銅綠沾了他一手，卻掩不住下面的字跡：“致我親愛的瑪格麗特，若我未能歸來，請記住鯨脊灣的因紐特人曾予我溫暖。”
“這應該是船長寫的。”洛辰的聲音在呼吸管裡悶得發啞。
他想起前世看過的船員名單，船長妻子確實叫瑪格麗特。
兩人浮出水面時，月亮已經升到頭頂。
奧圖的睫毛結滿冰珠，說話時像在吐小冰碴：“水下太冷了，根本沒法久待！”
他指著銅板角落的劃痕，“只找到一個銅板，上面有船長寫給他妻子的話！”
洛辰藉著篝火的光仔細看，銅板邊緣居然有幾道淺痕，像是是因紐特人用骨刀刻的記數符號。
“這不是文物。”洛辰把銅板按在奧圖的胸口，“這裡面有一段的故事，也是聽部落裡的老人說過。
“那年冬天有白人在冰原上爬，善良的因紐特人救了他們，可船卻沉在裡面永遠出不來了。”
“就像他們最後也沒能走出冰原一樣。”
篝火噼啪炸響，火星子竄上夜空。
“烏納拉克！”
薩姆的聲音從黑暗裡傳來。
他舉著盞煤油燈，影子被拉得老長，“聽說你們找到了好東西？讓我看看，說不定能幫你們翻譯上面的字。”
洛辰把銅板藏在身後。
薩姆的眼神亮得反常，像餓了三天的狼看見獵物。
“不用了。”他說，“我們自己能看懂。”
“可這是英國的東西。”
薩姆往前走了兩步，靴子踩得雪殼子咯吱響，“屬於人類共同的文化遺產，教會可以幫你們儲存，放在博物館裡，讓更多人知道這段歷史——”
“不。”洛辰打斷他，“它是屬於救過他們的人。”
“是屬於在暴風雪裡給他們一口熱湯喝的人，是屬於把最後一塊鯨脂分給他們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