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罷了。”
姚沛宜緩緩起身,“只是元措是你的丈夫,他死了,你又有什麼好處呢。”
轉身之際,餘氏用極輕又飽含憎惡乃至於音調起伏過大的聲音說:“倘若你的丈夫同嫂子苟合,整日冷落你,
甚至為了嫂子殺人,你難道就能風輕雲淡,一笑而過?”
姚沛宜皺眉。
“王妃,你沒有過過我這樣的日子,所以你作壁上觀。”
餘氏眸底盡是恨意和怨懟,“若我早知元措同陰氏青梅竹馬,我本可以不用嫁給他的,
我也是高門大戶家的女兒,是我爹孃的心肝寶貝,也希望能得丈夫疼愛,生兒育女,過尋常人的日子。”
姚沛宜親眼瞧著餘氏的臉變得扭曲。
“可是元措瞞了我,他不願意碰我,我以為是我的問題,整日活在自卑當中,
然而不是這樣的,他待陰氏溫柔體貼,我早發現不對勁了,那不是看嫂子的眼神,
齷齪…實在是齷齪!可是我又能如何呢?是元家這大宅門困住了我,我身陷囹圄,生不如死,
我還要感謝元措呢,是他給了我逃出去的機會。”
姚沛宜道:“就連元啟都不知道陰氏和元措的事,元姎怎麼會知道?是你告訴她的,是不是?”
餘氏一頓。
“你知道,元姎喜歡元啟,所以你故意將元措和陰氏的事情洩露給元姎,
你知道元啟有多在乎元姎,等元措殺了元姎,元啟為了元姎的死,也一定不會姑息。”
姚沛宜複雜地看著她,“你知不知道,你這相當於殺了元姎。”
“王妃,即使你說出去,旁人也不會相信的。”
餘氏扯了下嘴唇,“元姎不是我勒死的,元措已經認罪,元姎和元啟身為兄妹,卻生出不倫之情,亦不是好東西,
你以為這元家苦的人只有我嗎?實際每個人都活在煉獄中,可我會跨出煉獄,待元措死後,我會名正言順離開元家,
我可以嫁給旁人,也可以不嫁,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,愛自己想愛的人,我可以活在日光下了,王妃。”
“……”
馬車上,姚沛宜一直想著餘氏的話,腦子裡也不禁浮現於雷家時和王姨娘的對話。
宅院困住了餘氏,也困住了王姨娘,以至於讓她們變得如此扭曲。
“陰氏沒有直接參與殺人,被放回來了,但元啟沒有休她。”姚放忽然出聲。
姚沛宜回過神,“什麼?”
“她之後的日子,只怕會生不如死。”姚放嘆了口氣。
是啊。
和小叔子通姦。
間接性害死了元家姑娘。
元家不會放過她,元啟更不會。
“元姎的屍身呢?”她問。
“被元啟接回去了,聽說埋在了院子裡。”
姚放需得回大理寺整理本案卷宗,姚沛宜沒回王府,徑直去了雷家。
雷妙妙得知閨蜜來了,連忙出來迎接,“怎麼過來了?我聽說案子都結束了。”
“是結束了。”
姚沛宜深吸一口氣,“妙妙,我決定開一家查案館了。”
雷妙妙驚喜,“真的?你想清楚太好了,咱們女人就是該有自己的事業。”
她嗯了聲,腦子裡思緒紛飛。
王姨娘和餘氏分明都有機會回頭的。
只是沒有人幫她們。
姚沛宜相信在這世上,這樣的人還有很多。
哪怕是一點綿薄之力,她也想幫幫她們。
——
一連幾日,姚沛宜和雷妙妙都在忙碌此事。
京城有開封府、大理寺等朝廷官府,從未有人開過查案館,故而兩人商榷開家茶館,暗地接些查案的生意。
需要給官府遞交的文書還有給行會使的銀子都是雷妙妙攬下的,姚沛宜給錢,她卻不要,還說要和她合夥做生意。
兩人家裡都是大富大貴,自然就沒計較這點錢。
只是俞定京這幾日不好過。
姚沛宜在外奔波,他發覺不對勁,從官署忙完便回了書房,從酉時等到戌時,還是沒等到小姑娘來。
她平日裡不是想方設法地接近他?
怎麼這幾日消停了。
細算算,是在那日馬車上她主動親了他開始。
難道說那回她沒喝醉?
俞定京腦子裡一團糟,朱嬤嬤正好端著參湯進來,往日裡見著老人家他只想躲。
這會兒倒很想問問她是不是最近翫忽職守。
平日裡不是督促姚沛宜,就是規勸他,這陣子她也太過懶散了。
“王爺,碗都要吃下去了,既然喝完湯,就給老奴吧。”朱嬤嬤打量著對方。
這幾日姚沛宜不著家,朱嬤嬤還暗暗著急來著,這會兒見俞定京的臉色。
她忽然悟了!
這是王妃的戰術啊!
這欲擒故縱的把戲玩的是相當熟稔了。
“王妃呢?”俞定京沒好氣將碗擱下。
“估摸著要回來了。”
朱嬤嬤故意道:“我看這王妃也是太不像話了,整日不著家,要不王爺去規勸規勸?王妃年紀小,也需要人提點。”
俞定京面色很淡,渾然不在意的模樣,“你說的有道理,既然如此,那本王去提點提點好了。”
戌時過半姚沛宜才回來,剛沐浴完,就瞧見桌邊坐了個男人。
“王爺?”
俞定京視線從姚沛宜單薄的衣料上一掃而過,偏開臉,“最近在幹什麼?”
“噢。”
姚沛宜忙道:“最近和妙妙商量著開一家茶館呢,太忙了,都忘了跟你說。”
茶館?
俞定京又瞥了眼她,“最近,沒見你去書房送湯。”
【嗯?】
【他咋跟怨婦似的?】
【男人,你不對勁。】
【難道是想我了?】
【也是,再鐵的漢子也難過美人關,何況是美成我這樣。】
“王爺是有什麼話要跟妾身說嗎?”姚沛宜眨了下眼,期冀地瞧著人。
【說啊。】
【說你想我了。】
【說你離不開我。】
俞定京耳根子都紅了,騰的一下站起身來要往外走,又剋制停住,“你真不記得那日喝醉後對我做了什麼?”
姚沛宜一愣,“我對你幹什麼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