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人看見,孩子啼哭後,才招來了這些人。”俞定京打量著孩子。
姚沛宜蹲下,小心翼翼將孩子抱起來,“這事兒不簡單,姚放不是讓人封鎖城門了嗎?可堵到了伏嬤嬤?”
“不用堵,我就在這兒呢。”
婦人響亮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,眾人紛紛瞧過去,與雷家相近的巷子口停了輛不起眼的馬車,有兩個人影緩緩下來。
當大家看清楚那兩人境況時,都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伏嬤嬤將刀擱在雷夫人脖頸上,挾持著人走過來。
雷妙妙驚呼:“娘——”
“妙妙別過來!”
雷夫人手腳都被捆著,只能艱難地挪動,見雷妙妙要衝過來,急忙叫停。
姚沛宜一怔,想起她從雷夫人處離開後撞見伏嬤嬤,只怕就是在那之後,伏嬤嬤回去將人挾持了。
“伏嬤嬤,大理寺官員都在這兒,你可不要開玩笑。”姚放攥住雷妙妙的手,冷聲警告。
姚沛宜察覺不對,伏嬤嬤明明可以挾持雷夫人離京,卻還是坦蕩蕩回來,這非常人所為。
“伏嬤嬤,若你有什麼不順心的事,咱們可以好好商量。”
“王妃還裝什麼。”
伏嬤嬤冷笑:“你不是早就發現,我是殺害計姨娘的真兇了嗎?”
圍觀百姓聞言大驚。
近日雷家怨靈殺人一案鬧得沸沸揚揚,不成想真兇竟然是府中嬤嬤。
她蹙眉,“所以你真是馮姨娘的母親。”
“你們找去鶯歸樓,見了幸兒,我就知道,你們很快會查到我身上。”
伏嬤嬤眼底浮現一層陰霾,“不過也好,有雷家主母陪我們母女上路,倒不虧了。”
“且慢!”
姚沛宜揚聲:“有什麼事可以商量,雷夫人是無辜的,你何必再造冤孽呢。”
伏嬤嬤嗤:“她可不無辜,安兒一年多前嫁進府中,我以為她的好日子來了,卻沒想到,這雷家主母難伺候,常常責罵姨娘們。
若非主母苛責,那姓計的怎敢跟著欺辱我兒,姓計的責打害死我兒,謊稱暴斃,她該死,
但這明明知道真相,卻替姓計的隱瞞的雷家人,沒有一個該活。”
“我從沒害過馮姨娘!”
雷夫人臉色發青,腿發顫道:“姨娘入府都要受規訓,這是雷家家規,
我不知道你女兒是馮姨娘,也不知道是計姨娘害死了她,更沒有為計姨娘隱瞞。”
“你放了我娘。”
雷妙妙緊張道:“伏嬤嬤,你想要什麼雷家都能給你。”
“我想要我女兒活著回來,你能給我嗎?”伏嬤嬤吼道。
雷妙妙一愣,哽咽道:“我們不知道馮姨娘是計姨娘害死的,我們真不知道,求你不要傷害我娘。”
姚沛宜道:“伏嬤嬤,我曾聽雷夫人稱讚過你,她說你因為一場洪澇,喪夫喪子,一路走到這兒很不易。”
伏嬤嬤扯起唇,“狗屁喪夫,我那死鬼丈夫嗜賭如命,活生生在賭桌上被人砍了腦袋,
他將家裡的錢財耗光,死了後債主找上門,我一個人拉扯安兒和幸兒長大,好不容易將債還清,帶著她們到京城來找營生,
安兒是長姐,最懂事,她知雷雨在挑姨娘,想著入雷家,讓我和幸兒不用過得那般辛苦。
我也以為是苦盡甘來,沒想到安兒入府沒多久,就傳來暴斃,
說是癆病,又無子嗣,雷家甚至喪禮都沒辦,直接將人葬在了西院,
可安兒身子康健,怎會暴斃。
我以嬤嬤的身份潛入雷家,活生生將安兒屍身挖出來,我看到她滿身傷痕,又尋到她的婢女,
才知道是姓計的一直虐打她,後來一次將安兒推倒,撞到了腦袋,姓計的卻不許她請大夫,這才害死了她。”
伏嬤嬤脖頸青筋暴起,聲嘶力竭:“姓計的對外宣稱安兒癆病過世,還將我那上門探望姐姐的小女兒馮幸送入了青樓,
這等胡作非為的惡人,難道她不該死?雷家人縱容惡人逍遙,難道不該死?”
姚沛宜瞧匕首將雷夫人脖頸劃出血痕,上前兩步,“伏嬤嬤,馮姨娘離世,我知道你心裡苦,
但馮幸還活著,你若是將雷夫人殺了,日後馮幸怎麼辦?你得理智一些,不要做出後悔的選擇。”
“王妃,我知道你是個好人。”
伏嬤嬤眼眶猩紅看著她,“我知道在你眼中,我就是個失去理智的瘋子,
可你也有娘,你是人家的女兒,日後,你也會成為娘,也會有孩子,
你可以理解的,若是有朝一日,你的孩子被人迫害,你的孃親岌岌可危,你會如何辦?
王妃,這世道對女人有多艱難,你不知道嗎?
我沒有丈夫,沒有孃家可依靠,可我就算是孤立無援,我也要為我女兒報仇雪恨,
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,是我生命的延續,
若你遭遇此事,若你和我境況一般,你不見得會比我清醒。”
姚沛宜一怔,腳步不禁倒退兩步。
後腰覆上一隻寬大的手掌,撐著她。
“你女兒死了。”
俞定京緩步上前,“可你手裡的雷夫人也是旁人的孃親,看著旁人經歷你的苦痛,你真的會高興嗎?”
伏嬤嬤頓住。
“將刀放下,不然,我不保證馮幸的安危。”俞定京道。
聽到馮幸,伏嬤嬤表情猙獰起來,“眾目睽睽之下,你敢動幸兒?就算你是王爺,難道還要草菅人命?”
姚沛宜見對方情緒失控,忙上前安撫:“你別激動……”
“我殺了你們!”
伏嬤嬤尖叫了聲,瞧準姚沛宜上前,用匕首狠狠刺向她。
俞定京眼疾手快將雷夫人推開,繼而閃身擋在姚沛宜面前。
“刺啦——”
布料劃破的脆聲同男人的悶哼同時響起。
姚沛宜下意識護著俞定京的後背,卻感覺汩汩滾燙的液體滑落下來,砸在她的手背上。
“俞定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