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說,你們誰說了算!”男人怒吼一聲,在人群中巡視,而後眼睛一豎,死死盯住了於準和何歲所在的方向。
男人看上去極有力量但個子不高,再加上被混亂的人群圍住,他只能捉住距離他最近的,屬於對方的人教訓以此洩憤。
我想明白了這一點,飛速衝下緩坡,彼時於準正在應付面前糾纏不清的老人,很顯然沒注意到逼近的危險。
“老子敲碎你的頭!看你還敢來動我們的土地!”隨著男人的呵斥,糾纏於準那位老人猛地被推倒在地,緊接著紅磚落下,於準再躲已是來不及。
“哥!”我覺得那一刻心臟都停止了跳動,力氣卻大的驚人,迅速從側面推了於準一把,於準趔趄一步險些跌倒,於此同時,我的左肩也驟然一痛。
“哎喲!”身後傳來那位老大爺的驚呼,“住手!大夥快住手!”
大爺在這些農民中間似乎頗有地位,凡是聽到他話音的人都罵罵咧咧的聽了下來。
我抬眼看向拿磚頭的大漢,他顯然因為打錯了人而覺得詫異,短時間內沒有再繼續施暴的動作。
後來那些農民和開發商之間又發生了什麼我就不清楚了,只記得於準抱起我跑的極快,顛簸的視線裡,何歲跌坐在地,分不清是被雨還是眼淚潤溼的眼睛緊緊盯著我們離開的方向,或者說,緊緊盯著我。
我疼的開不了口,現如今已經自顧不暇,抿了抿唇,自暴自棄的閉上了眼睛。
於準直接開車帶我去了小鎮的醫院。
他的發茬上掛滿了水珠,坐在我旁邊等片子的時候順著眉骨流進眼睛,他卻無知無覺似得,只蹙眉盯著我看。
鑑於他抱我來時我從照人的玻璃中看見了自己,臉色蒼白的不像活人,因此沒敢撒謊,小聲哄著,“就一點點疼,骨頭沒事,還能動。”
於準流暢的下頜線輕輕浮動,眉頭高高隆起,似乎想說什麼,最終只是偏過頭去不再看我。
急診室的醫生處理好上一位患者之後就叫了我的名字。
片子拍了,但外傷還沒處理,想要起身時於準騰地從椅子上站起,再一次將我抱了起來。
他兇的厲害,我都不敢告訴他我腿是好的。
“衣服是脫掉還是剪開?”醫生問。
傷口在肩膀上,現在讓我脫衣服根本抬不起手臂。
“剪開吧。”於準說。
我背對著醫生,也看不到站在旁邊的於準的表情,只是在嗤啦一聲輕響過後,瞧見於準落在身側的手倏地攥緊,裸露出的一截小臂上青筋暴起。
心臟慌張的跳了兩下,我嚥了咽口中乾澀,分不清是疼的還是嚇的直想閉眼睛,試探著用另一手戳了戳於準手背。
原是想告訴他沒那麼疼讓他別緊張,我怕他現在神經繃的太緊,待會兒會更兇。
然而這一動作大概被他誤會成了撒嬌,手轉瞬就被他握進掌心,並安撫似的捏了捏。
“乖,很快就好,沒事。”
在那一瞬,我忽然想起了從前調皮把胳膊腿磕壞時,我爸媽就會這樣這樣碰碰我摸摸我,然後催眠似的哄:
“乖,好了好了好了,馬上就不疼了,不疼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