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小果。
自從他們搬家,我以為以後都沒機會再見了。
暗自驚歎緣分的奇妙,我詫異的蹲下去捏了捏她的臉,“你怎麼在這?爸爸媽媽呢?”
小果抿唇搖了搖頭,似乎是有點傷心。
我這才發現,往日精緻的小丫頭這會的穿搭有些不倫不類。
上身穿著一件碎花裙子,下面配了條深色的牛仔褲,最外面罩了件衝鋒衣外套。
她抱緊了手裡的布娃娃,圓圓的眼睛裡裹了一層水汽。
“怎麼了?”我放輕聲音問,沒等她回答,身後傳來一聲焦急的叫喊,“果果!怎麼又亂跑?!”
果果的爸爸從樓梯的方向追了出來,將老舊的地板踩出咯吱聲響。
男人沒刮鬍子,頭髮有些亂,襯衫也滿是褶皺,看上去很頹喪。
我心裡忽生不好的預感,起身打了聲招呼,“叔叔。”
男人怔了怔,眼神遲鈍的打量了我一會才恍然大悟的叫出了我的名字,“真巧啊,你怎麼也在這?”
“姥姥家在這邊。”我簡短的回答。
晚飯是跟小果和他爸爸一起在附近餐館吃的,叔叔點了白酒,菜還沒等上桌便喝了一大口,啞著嗓子說,“小果媽媽沒了。”
我眨了眨眼,開始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失靈了。
叔叔彷彿沒注意到我的反應,他像是急於傾訴,自顧自的說著。
一週前家裡的其中一位老人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普通病房,以為這是日子要好起來的徵兆,阿姨那天很高興的給叔叔打了電話,說晚上一起下館子吃頓好的。
事實上前一天晚上他們還因為一點小事吵了起來,將連日來的壓力和暴躁都發洩到了對方身上。
阿姨主動打給叔叔電話,語氣溫柔甜美,給足了面子和臺階,叔叔也扛不住糖衣炮彈,正準備為吵架的事情道歉,就在開口的那一瞬間,手機裡突然傳出一道刺耳的剎車聲。
之後他的那句抱歉便再也沒能讓阿姨聽到。
阿姨的老家在這邊,父女倆來這邊將人下葬。
他講到此處,用雙手捂住淚溼的臉,徒勞的放低聲音說了幾聲“對不起”。
小果看上去已經習慣了父親的崩潰,紅著眼睛起身繞過叔叔,抽了幾張紙巾遞給他,“別哭了爸爸,媽媽從來都不和你生氣,她跟我說過,她生氣都是嚇唬你的。”
叔叔聞言狠狠抽咽了幾次,頂天立地的男人此刻也脆弱無力,泣不成聲。
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。
這種時候任何安慰都顯得徒勞,我給叔叔倒滿了酒,自己也陪了半杯。
看著他哭,也跟著哭了會,等他哭夠了,結賬送他們兩個回房間。
臨走前囑咐小果,“有事就聯絡姐姐,等我換了號碼會第一時間給打電話給你。”
小果紅著眼睛點頭,抱了我好一會才鬆手。
回到房間,我穿著發潮的衣服就倒在了床上。
剛剛心裡惦記著把父女倆安全送回房,沒覺得自己醉了,此刻往床上一躺,腦子裡立刻天旋地轉起來。
恍惚間有人敲門,我掙扎著起身,腳步虛浮的晃了晃又倒回床上。
沒多會,門口敲門的動靜停了,好像有很多人喊我的名字,聽上去遠遠的,極其不真切。
緊接著,房門突自從外面開啟。
急促的腳步往床前靠近。
我醉的厲害,連恐懼的感覺來的都十分遲鈍,反應過來似乎有人探了探我的鼻息,被我抬手揮開。
“別碰我…救,救命。”我掙扎著想要逃走。
“哥,哥救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