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用袖口擦了擦眼淚，微微側過身子重新問了那天的問題，只不過換了個更直白的說法：
“哥，你那天在蕭司棋家的酒店裡抱我了，我知道。”
第一次問時於準的眼裡有一閃而過的意外和詫異，但他就像早預料到我會再問一樣，如今只剩坦然和從容。
我甚至覺得他連怎麼回答我都一早想好了，所以我又追問了另一件事情，“上學的時候，為什麼偷偷跟在後面保護我？”
如果說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我們漸漸承認了兄妹關係的存在，那麼事情的開始，他總不能就將我看成是妹妹在保護。
我又在於準眼中捕捉到了從容之外的東西，只是依然稍縱即逝。
“不是偷偷跟著，只是我每天打工也要經過那條路，湊巧，就算不是你而是別人，我也不會置之不理。”
於準這次沒有以哥哥自居，他把那些年的照顧輕描淡寫的說成天性使然，而我卻找不到反駁的說辭。
他本就是個正義且善良的人，而我在高中畢業之前與他的相處中，也確實不算特別的一個。
於準下頜線輕輕浮動，抬手將我被風吹亂的頭髮生疏的掖在耳後，隔了須臾又說，“何況我是你哥。”
他最終還是把一切推給了‘哥哥’這個身份。
然而分別在即，我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去失落。
“不討厭我嗎？”我不自覺做出吞嚥的動作，如果不這樣我幾乎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，“那時候。”
“我一直以為你討厭我。”
不自覺帶上了哭腔，喉嚨哽的發疼，我捏緊了手，終於問出了積壓在心底深處每分每秒都折磨著我的問題，“哥...你不恨我嗎？如果沒有我和媽媽，你就還有家...你的媽媽也...”
於準下頜線輕輕浮動，忽地伸手將我抱進懷裡，寬大的掌心輕撫著我的後腦，“我說了，和你沒關係，就算沒有你媽媽也會有別人。”
“我不恨你，從來沒恨過。”
猶如久病不得治的潰爛傷口突然找到了一劑良藥，我剋制不住的嚎啕大哭並打起哭嗝，喘的一句多餘的話都說不出口，只緊緊的抱著於準，不清晰的喊他哥哥。
機場裡最不缺少送別的人。
旁邊的計程車上跳下來一位母親和一男一女兩個半大孩子，女孩繞過車位奔向比她高大很多的男孩，抹著眼淚撲進對方懷裡，忽地踮腳在男孩臉頰上親了一口。
“哥，你可別交女朋友了就把我忘了，到那邊把所有漂亮衣服都給我買下郵寄回來，不照做我就去那邊抓你。”
男孩無奈又寵溺的笑了笑，掐了女孩臉蛋一把，“大姐，我是去上學的，不是去當富二代。”
旁邊的女人催促，“行了行了你們倆，快進去，要來不及了。”
我怔怔的看著那一對兄妹挨靠在一起走進機場大廳，小幅度抽動著肩膀仰頭看了看於準。
“哥哥和妹妹，也能親吻嗎？”摟緊他的腰，我紅著眼睛問。
我確信於準也看到剛剛那一幕了，沒關係，就算沒看到也無所謂。
於準眉心輕輕浮動，我沒等他拒絕，大著膽子墊腳貼在了他的唇上。
比手指要暖的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