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,窗門緊閉,四下靜寂,將兩人交錯的呼吸聲襯得愈發清晰。
姜晚深吸一口氣,狀若無事地轉開視線,直起身子,從另一頭找到闖禍的紗布,繼續手裡的動作。
“咳,沒事的時候可以多下床走動,對身體恢復有好處。”
陸晏回耳尖發熱,喉結急促滾動,極力忽視腰下之處殘留的觸感,“……好。”
氣氛多少有些尷尬,姜晚手腳利索地幫他將紗布綁好。
見她動作麻利,收拾東西就要走,陸晏回忍不住沒話找話,“阿晚姑娘可有想過離開鎮遠縣?”
“啊?”
“我是說,以姑娘的醫術,便是進太醫院也使得,待在鎮遠縣未免太屈才了。”
本朝風氣比前朝開放,太醫院也有女醫官,也享朝廷俸祿。
若是成績出眾,還可得封誥命,升為院正掌院。
便如先帝朝的安國夫人,她乃名醫之後,十九歲入宮為醫女,因為醫好了太后的頭風疾,受封安國夫人稱號,堪為女醫典範。
姜晚搖頭,“進太醫院做什麼?開方下藥看臉色,治病救人論身份,一不小心還可能捲入宮廷裡的是是非非,還是算了。
再者說了,我學的一身醫術,是為救治天下病苦,不是為專門服侍權貴。”
宮裡已經籠絡了天底下最好的醫療資源,不缺她一個。
陸晏回其實知道會是這個答案。
阿晚姑娘品行高潔,不慕權貴,如何會願意去太醫院?
大抵是受了竹笙那些話的影響,他這些日子腦子裡想的,都是阿晚姑娘與他同往京城的畫面。
如果能那般,那真是極好。
陸晏回又道:“姑娘不喜歡太醫院,也可開設醫館,救治窮苦。陸某不才,家中尚有幾分薄產,姑娘開設醫館需要的一應藥材器具人力花銷,都由在下一力承擔,如何?”
姜晚無聲看他。
陸晏回瞬間了悟於心,“阿晚姑娘放心,在下的事已經處理妥當乾淨,姑娘不必害怕會因此受牽連。”
如今京中亂成一團。
日前,受皇帝申飭在府中思過的太子被人投毒,太醫院十幾名御醫搶救了三日三夜,才幫太子撿回一條性命。
皇帝震怒,下令徹查。
鎮撫司跟三司一同查辦,結果查出來兩條截然不同卻又確鑿嚴密的證據鏈,分別指向三皇子與四皇子。
二人為了脫罪,互相推諉指責,還抖露出不少旁的事情來,正是狗咬狗一嘴毛。
把皇帝氣得夠嗆,三天兩頭地發作人。
朝裡朝外風聲鶴唳,那些人如今恨不得縮起尾巴做人,如何還敢生事?
待自己回京,更是自己算總賬的時候,安能讓這些人如意。
陸晏回自信能護得住姜晚。
姜晚垂睫,細數藥箱裡大大小小的藥瓶,小心地收整好,“多謝陸公子的好意,我沒有去京城的打算。”
假的。
她遲早是要去京城的。
既然佔了原主的身體,於情於理,她不能坐視安國公府傾覆而不顧。
只是沒必要跟陸晏回這個半熟陌生人牽扯太多罷了。
確認姜晚已經出門,竹笙從窗外跳了進來。
例行彙報了京城諸事之外,竹笙說起鎮遠縣衙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