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衍墨找到西北研究所時,正趕上一場暴雪。
越野車陷在半山腰的積雪裡,他棄車徒步走了三公里,黑色大衣被風雪浸得透溼,睫毛上結著冰碴。
遠遠望見那排白牆灰瓦的屋子時,他凍得發僵的手指突然開始顫抖。
沈歌正站在藥圃裡,穿著厚厚的軍綠色棉服,彎腰給一株幼苗蓋保溫膜。
她的頭髮剪短了,齊肩的長度被風捲得亂舞,側臉在雪光裡白得像瓷。
有個穿白大褂的年輕男人走過去,遞給她一杯熱水,兩人低頭說了句什麼,沈歌笑了,眼角的弧度淺而柔和。
那是薄衍墨許久未見的模樣。
自從瑞士銀行的備份硬碟事件後,她對著他時,眼裡只剩下冰封的湖。
他深吸一口氣,踩著積雪往前走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
積雪灌進靴筒,融化的冰水順著腳踝往下淌,凍得骨頭生疼,卻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。
“沈歌。”
他開口時,聲音被寒風撕得破碎。
沈歌蓋膜的動作頓住,沒有回頭。
倒是旁邊的林溪轉過身,認出他來,驚訝地睜大了眼:“薄、薄總?”
沈歌終於緩緩轉過身,目光落在他身上時,像看一個陌生人。
她摘下沾著雪的手套,露出凍得發紅的指尖,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:“薄總大駕光臨,是來查我有沒有把你們薄家的秘方賣給西北牧民?”
薄衍墨的心臟驟然縮緊,像被燒紅的烙鐵烙了一下。
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密封袋,裡面裝著幾張紙,那是小陳舉報朱佩紫的所有資料。
“對不起。”
他聲音發顫,將密封袋遞過去。
“是我蠢,是我瞎了眼……”
“薄總不必道歉。”
沈歌后退一步,避開他的手。
“您是薄氏的掌權人,懷疑合作物件,再正常不過。”
她頓了頓,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嘲諷。
“何況,朱總監不是已經用我的配方做出新藥了嗎?聽說銷量很好。”
“沒有!”
薄衍墨急忙解釋,喉結劇烈滾動。
“那些藥根本沒上市,我已經銷燬了所有批次,朱佩紫也被……”
“這跟我沒關係。”
沈歌打斷他,重新戴上手套,彎腰繼續蓋保溫膜。
她的動作很慢,像是在刻意避開他的目光。
“薄總要是來興師問罪,我沒什麼好說的。要是來炫耀您處理內奸的能力,那恭喜您。”
寒風捲著雪沫打在薄衍墨臉上,疼得他眼眶發熱。
他看著她凍得發紫的鼻尖,想起以前在她工作室,她總嫌空調不夠暖,他特意讓人裝了地暖,還備著暖手寶。
那時她總笑他小題大做,說“我可是能在雪地裡採藥的人”。
原來她說的是真的。
沒有他的地方,她確實能活得很好,甚至更自在。
“沈歌。”
他往前走了半步,雪地裡的腳印深了幾分。
“我知道我傷你至深,我不敢奢求你立刻原諒。但你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?”
沈歌蓋完最後一塊膜,拍了拍手上的雪,終於正眼看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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