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是不讓別人知道,那對他們來說,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。
李肆民自己也是從孩童時期過來的,自然深深懂得,孩子們的快樂,很多時候都來自於相互之間的比較。
在同齡人之間,你家吃的是窩頭,我家吃的是白饃;你家吃高粱飯,我家吃白米飯,而且這種差距大家都心知肚明,那心裡能不樂開了花嗎?
李肆民懶得再理會這兩個得意忘形的侄子,轉身大步朝著村南走去,嘴裡說道:“願意跟就跟著吧!”
“哦哦,太好啦小叔,我們要去釣大魚咯!”李文和李武聽到這話,興奮得跳了起來。
在一群小夥伴既羨慕又嫉妒的目光中,他們倆昂首挺胸,邁著那副自以為“六親不認”的步伐,得意洋洋地跟在李肆民身後。
相比之下,兩個侄女就細心多了。
趁著兩個侄子在那兒大肆炫耀的時候,她們悄悄地跑回家裡,一個拎來了水桶,另一個則拿來了李肆民那頂標誌性的草帽。
向陽大隊的村民們,祖祖輩輩都在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,文化程度普遍不高。
在給地方起名這件事上,就顯得格外隨意。
村北的那座山,就簡單粗暴地被叫做後山;村南的那條河,也毫無創意地被稱為南河。
這名字既不工整對仗,也毫無雅緻可言。
不過,李肆民可不在乎這些名字俗不俗。
在他看來,管它叫什麼河呢,只要能從裡面釣上點東西來,那就是好河。
一路上,李肆民碰到了不少村民,大家紛紛熱情地和他打招呼:
“肆民啊,又去釣魚啦?”一位大爺笑著問道。
“肆民,聽說你今天逮了不少兔子呀,啥時候請客慶祝一下唄?”一位嬸子打趣道。
“肆民,咱倆打個賭怎麼樣?要是你今天釣的魚加起來不到一斤,你就得請我吃頓兔肉!”一個年輕小夥子半開玩笑地說道。
即便李肆民已經歷經兩世,但此刻聽到這些話,他還是忍不住感覺老臉微微泛紅。
說起釣魚這事兒,在向陽大隊,上至七八十歲的老者,下到七八歲的孩童,要是論釣魚技術最差勁的,李肆民絕對能排得上號。
如果說他是倒數第二,那還真沒人敢自稱倒數第一。
誰不知道李肆民釣魚技術那叫一個菜,可他的釣魚癮卻大得驚人。
每次釣魚都釣不上來什麼東西,卻還是樂此不疲,非要在河邊坐上一整天不可。
其實,李肆民經常往河邊跑,很多時候就是在裝樣子。
他對外宣稱是釣魚給家人改善伙食,可實際上,多半是為了逃避勞動。
他往那河邊斜斜的大柳樹上一躺,把那頂破舊的草帽往臉上一扣,小河邊的微風吹過來,別提有多舒坦了。
以往,李肆民每次出門釣魚,幾個侄子侄女根本就不願意跟著他,對釣魚這事兒毫無興趣。
跟他去幹啥呢?純粹就是浪費時間,而且大機率什麼也釣不到,弄不好還會遭到村裡人的嘲笑。
但今天的情況卻截然不同,幾個侄子侄女一個個興奮得像剛吃了興奮劑一樣,緊緊跟在李肆民身後,熱情高漲得不得了。
當村民們像往常一樣拿李肆民的釣魚技術開玩笑時,這幾個小傢伙比李肆民本人還要著急上火。
“哼,我小叔可厲害了,今天肯定能釣到大魚,你們就等著瞧吧!”一個侄子氣鼓鼓地說道。
“沒錯,要是小叔今天釣不到大魚,以後我就管你們叫小叔!”另一個侄子也不甘示弱地嚷嚷道。
李肆民聽了,只能無奈地翻了個白眼。
他心裡清楚,侄子侄女們這番話,在大人們聽來,或許也就是一笑而過。
可那些半大小子們,哪裡能受得了這種挑釁呢?
在向陽大隊,誰不知道李老三是個好吃懶做的主兒,釣魚技術更是差得一塌糊塗。
十次釣魚,有八次都是空手而歸。
剩下的兩次,釣上來的也不過是些又小又不起眼的白條或者小麥穗,小得連貓見了都不屑一顧。
當然,說貓都不吃是有點誇張了,但這也足以說明大家對李肆民釣魚技術的評價有多低了。
其實,李肆民釣不上魚,一方面確實是因為他技術不行,可另一方面,也是因為南河的水產資源實在太匱乏了。
而後者,才是導致他釣魚總是空手而歸的主要原因。
老百姓們又不傻,河裡的魚蝦那可都是美味佳餚,誰不想多撈點回家呢?沿河的幾個生產隊,早就把南河翻了個底朝天。
你家在自家負責的河段撈,我家在我家負責的河段撈,大家都生怕別人多佔了便宜。
一到農閒的時候,大隊就會組織社員們到河裡撈魚。
為了搶魚,幾個生產隊之間還發生過好幾次衝突,鬧得不可開交。
好在公社及時出面調解,才避免了大規模械鬥的發生,沒有釀成慘劇。
為了維護各生產隊之間的和諧穩定,經過公社調解後規定,以後每年只能在南河統一捕撈一次,而且必須在規定的時間一起行動,誰都不能提前私自捕撈。
當然,雖然不允許大規模用漁網捕撈,但村民們自己釣魚還是被允許的。
只要你有本事,釣上來的魚就歸你自己所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