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認定了她是“她”,就連記憶也在他的大腦裡重塑出了全新的軌跡。
她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—她真的變成了葉詩韻。
她實現了自己曾無數次幻想過的願望。
蕭晨陽終於溫柔,終於輕聲細語,終於願意在吃飯時問她餓不餓,在入睡前替她蓋好被子,在她不經意皺眉時遞來一杯水。
她得到了。
但也徹底失去了。
因為她知道,他看著她的眼睛,說著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名字。
那個人已經死了。
她只是一個影子,一個幻覺。
可她不能停。
她不敢停。
她已經踩在這條路上太久,所有人都在看著她,只要她一鬆手,之前她用盡全力維繫的一切就會崩塌。
蕭母也注意到了蕭晨陽情緒的明顯轉變。
她在樓下聽了幾次他們的對話,看著他在花園裡幫溫雪梨撐傘,在餐廳裡安靜地聽她講繪畫,在書房裡偶爾輕聲一笑。
這些她等了太久。
“晨陽現在是真的好了!”
她對醫生說。
“情緒穩定,神經指標恢復正常!”
醫生點頭:“已經脫離風險期,認知結構基本穩定!”
“那就好!”
蕭母合上病歷本,轉頭吩咐溫雪梨:“事不宜遲,該結婚了!”
溫雪梨手一抖,差點將手裡的茶盞滑落。
她抬頭,看著蕭母那張一貫沉穩、掌控一切的臉,嘴角動了動:“現在就……結婚?”
“嗯!”
蕭母語氣平靜:“你們已經住在一起,趁他情緒平穩,儘快辦下來!”
“越晚,變數越多!”
“你難道不想名正言順?”
溫雪梨低下頭,指尖死死掐著掌心:“……想!”
她不是不想。
只是這一刻,她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—
如果婚禮那天,蕭晨陽忽然清醒了怎麼辦?
如果他在眾目睽睽之下,站在婚禮臺上,看著她那張被他認錯了一年的臉,忽然說出一句“你不是她”,她怎麼辦?
她會不會連遮羞布都沒有?
可她沒有選擇。
她只能繼續騙下去。
“好!”她輕聲說:“我聽您的!”
婚訊很快傳了出去。
蕭家向來低調,但這一次卻破天荒地在京北最權威的雜誌上刊登了訂婚宣告。
【蕭家長子蕭晨陽,與溫氏之女溫雪梨,訂於月底舉行婚禮,謝絕採訪!】
資訊一出,整個京北上流圈都譁然。
誰都知道,這樁婚事本是多年之前擱置的舊賬。
可誰也沒想到,它會在這樣的時候重啟—在葉詩韻死去一年後,在蕭晨陽幾乎“瘋癲”了一年後。
這場婚禮,看上去就像是為了封存某段記憶。
訊息傳到F國,是王盼盼帶來的。
她把那張雜誌撕了封套,遞到宋意麵前的時候,臉色沉沉:“他們真結了!”
宋意正坐在畫室窗邊,一張畫剛剛封筆,紙還沒幹,炭灰被風輕輕吹起一點。
她接過雜誌,看了一眼,不疾不徐地放在桌上。
“你不問?”
“問什麼?”
“問我是什麼感覺?”
王盼盼不說話,只看著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