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現在很好!”
“很好!”她點頭:“好到不需要任何人再為我落淚了!”
“我哭夠了!”
她起身走回畫架前,把那張紙鳶畫翻過去,取出一張新的紙。
“我要畫一組新的系列!”
“這次是城市街景!”
“沒有人,沒有臉,只有遠遠的剪影,像是在走,也像是在離開!”
王思遠問:“名字想好了嗎?”
她手指沾了點炭灰,在紙角寫下兩個字—
【終站】
而此時,京北的老宅中,蕭晨陽再次被送.入隔離室。
他這次發作更嚴重,在深夜的長廊上將整面走廊的燈全砸了,喊著“你走啊,詩韻,你為什麼還在這裡看著我”,情緒失控到幾乎失語。
溫雪梨跪在走廊裡,雙手被他掐出血來,卻不敢喊疼。
她的臉上滿是抓痕,眼裡再也沒有曾經那點驕傲。
她現在活成了一個影子,一個每天說著“我就是她”的工具人,一個為了維持這場幻覺而連哭都不敢哭的人。
蕭母站在走廊盡頭,看著這幅景象,眼裡只剩深深的疲憊。
她以為這場局能讓兒子恢復。
她以為,只要他認定了一個“她”,就會放下。
可她錯了。
他不是不想放下。
是他根本沒辦法放下。
因為那個人,真的死在了他心裡。
死在那個清晨的手術室,死在那一聲“她不會這樣看我”的質問裡,死在他一遍遍認錯又一遍遍驚醒的夢裡。
他如今活著,只是一個載體。
而“葉詩韻”,已經成了他精神世界裡永恆的祭壇。
任何人,哪怕模仿得再好,穿得再像,說得再溫柔,都不是她。
他會繼續瘋。
瘋到連幻覺都不能再安慰他。
瘋到最後,把自己連帶著身邊所有人,一起拖入深淵。
京北的雪還在下,鋪滿老宅長廊與後花園的石板。
蕭晨陽被安置在西側最深的那間房裡。
那裡原本是他小時候的練琴房,後院最偏僻、最安靜的地方,房間裡什麼都沒有,白牆、木床、一盞頂燈,一張長椅,除此之外,空無一物。
他已經不太與人說話了。
醫生每天來兩次,問他吃沒吃、睡沒睡、夢見什麼。
他不回答,只是坐著,盯著窗外的雪發呆。
偶爾抬頭,嘴角會動一下,但並不是在回應誰,而是在和什麼無形的存在交談。
“她穿過這條廊的時候,鞋跟踩在雪上,會有一點點咯吱聲!”
“你知道她怕冷,所以那年她來,我特地裝了地暖,她以為我什麼都不記得!”
“她最後一次哭,是在走廊口,我沒追出去!”
他說這些的時候,表情淡淡的,沒有悲傷也沒有起伏,彷彿只是在回憶一個無關緊要的細節。
但醫生知道,他的精神意識已經徹底扭曲。
他現在的世界裡,現實與記憶沒有明確的界限。
“蕭先生的狀況只能維持,無法改善!”醫生小聲對蕭母說。
“我們可以控制他的行為,暫時安撫情緒,但不能根治!”
“他的執念已構成核心精神支點,一旦強行移除,後果不可預測!”
蕭母面色陰沉:“他能活著就夠了!”
“繼續按你們的方式來,別鬧出亂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