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終,他低低地問了一句,聲音沙啞得彷彿沒用過的琴絃斷裂:
“詩韻?”
溫雪梨眼眶發紅,鼻尖酸澀,但她硬生生忍住了所有情緒,笑著點頭。
“嗯,是我!”
蕭晨陽盯著她,眸色慢慢溼.潤了。
過了很久,他才抬起手,小心翼翼地觸碰她的髮梢,就像觸碰一件極易破碎的珍寶。
溫雪梨配合地微微側頭,輕輕蹭了蹭他的指尖。
他的手微微發抖,像是終於確認了什麼,又像是怕自己一鬆手,這一切就會消失。
然後,他突然將她攬進了懷裡。
很用力,很用力。
溫雪梨被他抱得喘不過氣來,心臟狂跳,但她依然伸手回抱住他,輕聲呢喃:
“我回來了!”
“我再也不走了!”
他低低地笑了一聲,聲音裡滿是沙啞的委屈和劫後餘生的釋然。
“你終於……肯回來了!”
“我等了好久!”
“好久好久!”
溫雪梨埋在他懷裡,眼淚忍不住滑落。
可她知道,她不能讓他看到。
她必須完美地扮演下去。
哪怕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原本的樣子了。
哪怕這一刻她的心,已經痛得撕.裂。
只要他還能活,只要他還能笑,她就願意繼續演。
之後的日子裡,蕭晨陽對溫雪梨,比任何時候都溫柔。
他會在她咳嗽時,緊張得不知所措,慌慌張張地倒水遞藥。
他會在早上醒來第一眼找她,看見她還在床邊睡著,才安心重新閉眼。
他會在飯桌上給她夾菜,溫聲叮囑:“慢點吃,別噎著!”
他甚至會在花園裡牽著她的手,低聲說:“你想去哪裡,我帶你去!”
溫雪梨配合著,回應著,笑著,輕聲答應著每一句話。
她知道,他看到的不是她。
是那個他用盡餘生都無法救回的影子。
是那個,在冬夜裡離開他,卻永遠活在他記憶深處的葉詩韻。
但她依然心甘情願。
哪怕這一切,都是一場註定沒有結果的夢。
醫生們記錄著蕭晨陽的變化:
【病人情緒趨於穩定,對特定物件產生強烈依賴感,症狀有所緩解,但認知偏差未消除,仍存在長期性幻覺補償機制!】
簡單來說—
他沒有真正好轉。
他只是,用她,填補了記憶裡的巨大空洞。
他不是認得了現實。
他只是,選擇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他的全部。
只要她還在,他就能繼續活著。
哪怕,是在夢裡。
宋意這邊,生活漸漸走上正軌。
她開始籌備一個新的作品系列,主題是【歸途】,但不同於過去的離別、失落和痛苦。
這一次,她畫的是重逢,是新的起點。
她畫海港,畫歸帆,畫光落在歸巢的鳥羽上,畫雨後的街角重新開張的小店。
每一筆都帶著溫暖的希望。
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燃燒式熱情,而是像春天悄悄綻開的花朵那樣,靜靜地,卻堅定不移地告訴世界:
我回來了。
我活著。
而且,我會繼續活得更好。
王思遠依舊默默陪著她。
他來看她畫畫時,依舊帶著那副冷靜疏離的表情,手裡拎著她喜歡的小吃,偶爾在她休息時送上一杯溫牛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