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思遠從未越過那條無聲的界限。
因為他知道,她的世界已經不需要誰來拯救了。
他只是默默地守在她可見或不可見的地方。
像一道穩固的堤壩,不喧譁,也不退縮。
而宋意,也慢慢學會了,在某些靜默的時刻,對他展露出最輕柔的笑。
那笑裡,藏著感激,也藏著一種不被言說的溫柔。
他們不急著靠近。
因為他們都知道—
真正好的關係,不需要急。
而是,在各自的時間裡,慢慢生長,慢慢靠近,直到有一天,自然而然,走到彼此身邊。
京北連著下了幾場細雨,空氣裡都是潮溼的泥土氣息。
老宅的槐樹枝椏長得更加繁茂了,白花隨著雨水打落一地,踩上去軟綿綿的,像在走一條無聲的告別路。
地下病房裡,蕭晨陽的狀態出奇地安靜。
自從“她”回來以後,他像是被重新塞回了一個破碎但完整的夢境裡。
他會聽她說話,會輕聲應和,會在夜裡醒來時伸手摸一摸身側的人影,然後閉眼安心睡去。
溫雪梨小心翼翼地扮演著她。
她把自己活成了葉詩韻。
她剪了和她一模一樣的髮型,染了她習慣的淺棕色,走路的節奏、說話的輕重、甚至是發呆時咬著下唇的小動作,都一絲不差。
每一天,她都提醒自己不能露餡。
每一天,她都在心裡低聲對自己說:只要他還能笑一笑,只要他還能繼續活著,一切都值得。
而蕭晨陽,對她的態度變得溫柔得不可思議。
他會拉著她的手在花園散步,指著那棵老槐樹,說:“你那時候還笑著說,槐花像一場小雪!”
他會在飯後慢慢幫她把髮絲理順,把那條被風吹得凌亂的小發繩重新系好,動作溫柔又細緻。
他會在深夜輕聲叫她的名字,聲音啞得像是害怕吵醒誰:“詩韻……別走!”
她當然不會走。
她已經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。
哪怕這個世界裡,她只是一個替代品。
哪怕他的溫柔,從來都不是給她的。
溫雪梨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,能把這場夢演到底。
可有些時候,當他在夜裡抱著她,低聲呢喃那些屬於另一個人的承諾和愧疚時,她還是會忍不住心酸到發抖。
她不是不想得到真正的愛。
她只是,太想留在他身邊了。
哪怕只是以別人的名字。
而與此同時,宋意的生活徹底步入了新的節奏。
她每天在自己的小畫室畫畫,偶爾去市中心的咖啡館逛逛,和幾位新認識的朋友聊聊藝術和旅行。
她的世界裡再也沒有陰影。
她終於徹底和過去做了切割。
她沒有回蕭家附近,也沒有去打探任何關於蕭晨陽的訊息。
她甚至連王盼盼偶爾帶來的隻言片語都懶得細問。
不是刻意冷漠。
而是她真的不在乎了。
她知道,有些人,有些事,註定留在過去。
她不需要回頭,不需要確認,不需要原諒。
她只需要繼續走下去。
有一天傍晚,宋意獨自去了城南的一個小畫廊,那裡正在舉辦一場主題為《歸途》的群展。
展廳不大,但佈置得很用心,燈光溫柔,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油畫顏料和松節油的味道。
她站在一幅畫前,畫的是一條通向遠方的小路,兩邊是盛開的槐花,畫面溫暖又安靜。
她看的出神,直到身側有人輕聲叫她:“宋意!”
她回頭,是王思遠。
他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風衣,頭髮略長了一些,面容冷峻沉穩。
宋意輕輕一笑:“你怎麼在這兒?”
“來看展!”他說。
語氣平靜得彷彿他們之間從未有過分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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