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只是單純地,帶著自己,帶著完整的自己,回到這座曾經讓她跌落、又讓她成長的城市。
她走到畫室門口,停下了腳步。
門前的槐樹已經結了莢果,微風吹過時,發出沙沙的細響。
宋意抬頭看了看夜空,雲很淡,星子稀疏,卻安靜溫和。
她深吸一口氣,推開了門。
畫室裡,王思遠已經等在了那裡。
他沒有開燈,只開了一盞小檯燈,暖黃色的光映在他的側臉上,顯得冷峻又安靜。
看到她進門,他抬頭,目光沉靜如海。
“回來了!”他低聲說。
宋意關上門,輕輕點頭。
她走過去,在他對面坐下,摘下外套,把手搭在桌沿,感受著桌面微微的溫度。
兩人沉默了一會兒,誰也沒有開口。
但這種沉默,不是尷尬。
是某種早已習慣了的,彼此心知肚明的安穩。
過了很久,王思遠才慢慢開口:“累嗎?”
宋意笑了笑,聲音軟下來:“不累!”
她是真的不累。
這一場展覽,這一場歸來,她用的是自己最真實的心,沒有勉強,沒有負擔。
她終於學會了,不靠著痛苦去活。
王思遠點點頭,沒有繼續追問,只是把旁邊的小盒子推到她面前。
“什麼?”宋意挑眉。
“禮物!”
她開啟盒子,裡面是一枚細小的銀質胸針,雕刻著一隻展開翅膀的白鴿,簡潔而有力量。
她愣了愣。
王思遠低聲道:“送你!”
“為什麼是鴿子?”
“因為它自由!”
“你也是!”
宋意盯著那隻小鴿子,半晌,輕輕笑了。
“謝謝!”
她把胸針收好,抬頭認真地看著他:“我會珍惜的!”
王思遠嘴角彎了彎,沒有說什麼,只是低頭喝了口水,掩住了眼底一瞬間太過深沉的情緒。
他知道,他還是得等。
等她哪一天,願意主動走近他。
而不是被他推著、拉著,或是半點強迫。
他等得起。
這一輩子,他都等得起。
另一邊,蕭家老宅。
晚上的風帶著初夏的熱氣,吹得槐樹枝條晃動,發出細碎的聲響。
地下病房裡,燈光昏暗。
蕭晨陽靠在窗邊的沙發上,手裡捧著一本攤開的畫冊,眼神空洞地看著上面模糊的線條。
溫雪梨坐在不遠處,默默地注視著他。
這段時間以來,他的狀態越來越依賴她,甚至可以說是病態的佔有。
但她知道,他看的從來不是她。
是透過她,看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。
他有時候會突然溫柔地拉著她的手,說:“詩韻,你要是累了,就告訴我,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扛了!”
有時候又會在半夜驚醒,把她緊緊摟在懷裡,聲音顫抖著說:“別走,我怕你再走了就找不到了!”
溫雪梨每次都只能忍著眼眶的刺痛,點頭,輕聲回應:
“好,我不走!”
可她心裡知道,他愛的,從來不是她。
她只是活成了那個人的模樣,成為了他的避風港,成為了他記憶裡破碎夢境的一塊碎片。
她既是救贖,也是折磨。
每當他用那種近乎絕望的溫柔抱著她的時候,她都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答應過那場整容。
可已經遲了。
她已經回不了頭了。
再也回不了。
那天晚上,蕭晨陽忽然開口。
聲音低啞得像塵封多年的舊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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