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詩韻!”
“我們以後去海邊住吧!”
溫雪梨心臟猛地一緊。
“你不是一直說,想去海邊畫畫嗎?”
“那片海應該很藍,很靜!”
“你可以每天畫畫,我就陪著你,給你煮咖啡,給你曬畫!”
“然後晚上,我們一起走在沙灘上!”
“你披著我的外套,光腳踩在沙子上,笑著叫我—晨陽,走慢點!”
他說著,眼裡竟然有了光。
一種久違的、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光。
溫雪梨咬緊牙關,強忍著淚意,擠出一個微笑。
“好!”
“我陪你去!”
她答應了。
即使她知道,那片海灘上,他想牽的手,從來都不會是她的。
可她還是答應了。
因為她捨不得看著他眼裡的光熄滅。
哪怕這光,不屬於她。
哪怕,她只是個影子。
夜深了。
宋意在畫室裡點燃了一支香薰蠟燭,香氣在空氣中瀰漫開來,是溫柔的檀香和柑橘的味道。
她坐在畫臺前,拿出新的畫布,提筆。
這一次,她畫了一條海岸線。
天色微藍,海面平靜,遠處的天際線模糊成一條細細的光帶。
岸邊有一個模糊的身影,背對著畫者,手裡拿著畫板。
那是她。
也是所有曾在風裡堅持下來的人。
她一筆一筆,細細描摹著。
心裡沒有波瀾。
只有深深的平靜。
畫完之後,她在角落寫下一個小小的署名:
【宋意!】
沒有副標題。
沒有說明。
只有這一個名字。
簡單、清晰、獨立。
屬於她自己。
屬於她的光。
夜色一點點深下去,窗外海浪的聲音輕柔得像一首長長的催眠曲。
宋意放下畫筆,靠在椅背上,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幅剛完成的畫。
整幅畫是安靜的,線條幹淨,色調溫暖,沒有過去那種過度冷色調的陰影,沒有糾纏在角落裡的剪影和破碎的光。
她終於學會了,用柔.軟去記錄生活,而不是用痛苦去證明存在。
桌上的鐘敲了一聲,提醒著時間的流逝。
宋意揉了揉有些酸澀的手腕,起身去廚房泡了杯熱茶,站在窗邊喝著,望著夜色裡的海。
天很黑,海很深,但她不害怕了。
過去,她最怕的就是這種寂靜。
怕在無聲中被回憶拖進深淵,怕在孤獨中被舊傷口撕.裂。
而現在,她能平靜地站在這片黑暗前,呼吸著海風,感受著自己的存在。
她終於知道,真正的強大,不是忘掉痛苦,而是帶著痛苦也能平靜地活下去。
幾天後,宋意收到了下一場展覽的邀請函。
不是大型展覽,只是一個獨立藝術空間的邀請,希望她能帶著自己的新作參與一個以“歸途與出發”為主題的小型交流展。
她沒有猶豫,答應了。
她喜歡這個主題。
歸途與出發。
她已經走完了歸途,現在該繼續出發了。
展覽的時間訂在一個月後,地點在一座靠近山林的小城,安靜、乾淨、遠離喧囂。
正合她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