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眼眶一紅,卻咬著唇笑了一下:“謝謝你!”
“這幅畫讓我覺得—就算有些人真的不再回來,我也可以繼續走!”
她走了之後,宋意在那幅畫的背後,拿出筆,寫下了一行字:
【他沒有回來,但你可以繼續!】
回到住所時,雪又下了起來。
不是大雪,而是細細密密的、黏在窗上的雪花,輕柔卻不斷。
宋意坐在壁爐邊,翻出那本隨身帶來的素描本。
她沒有特意挑燈,也沒有開取暖器,只借著壁爐跳動的火光,慢慢地勾勒出一幅輪廓。
這一次,她畫的是一張桌子。
桌面上攤著一本攤開的書,一隻握著筆的手,以及一隻茶杯,茶水裡騰著細霧。
她沒有畫人臉。
也沒有給那隻手任何性別特徵。
只是定定地畫下了那一幕—像是某種從記憶中抽出的、關於“陪伴”的形象。
王思遠發來一封郵件,是關於她下一站展覽落地巴黎的安排,他在郵件最後寫:
【展覽週期一個月,若你覺得累,我可以幫你取消兩場採訪。
但如果你還想畫,剩下的路,我陪你繼續走!】
她盯著那封郵件看了一會兒,最終沒有回。
不是疏遠。
而是她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她早已知道,他一直都在。
而這份“在”,是一種分寸得恰到好處的存在。
沒有越界,也沒有後退。
他不是她曾經愛的那種人。
不是讓她狂喜,也不是讓她瘋狂。
他只是像空氣,像光,像一道不會過分明亮卻始終照著她的輪廓的線。
有時候她會想,如果當年,她遇見的是王思遠,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痛。
可她從不後悔愛過。
哪怕那份愛曾經讓她死過一次。
因為她也因此,才真正學會了如何活著。
京北的冬天已經冷到了極致,連空氣都結了霜。
蕭家老宅安靜得像是被時間遺忘。
地下病房裡,蕭晨陽依舊每日坐在那張椅子上,盯著虛假的窗外。
醫生問他:“你還在等嗎?”
他沒有說話。
只是慢慢地,從抽屜裡拿出一張已經摺得發舊的照片。
那是他讓人偷偷從葉詩韻舊手機中恢復出的影象之一。
畫面模糊,是她拍下的一張畫紙,紙上只有幾筆亂線,連名字都沒有。
可他認得出來。
因為那是她在最初學畫時候常用的落筆方式。
那是她的習慣。
那是他曾經忽略的細節。
他盯著那張照片良久,然後低聲道:“我再也不會忘了!”
醫生在記錄本上寫下:
【病人認知穩定,情緒未再劇烈波動,保持自我封閉!】
這是他現在的狀態—不瘋不鬧,不喜不怒,就像是一隻獨自棲息在寂靜森林裡的鳥,永遠不再飛翔,也不再歌唱。
他有時會在紙上寫字,寫的是一些無人看得懂的字句:
【她畫過的每一筆,我都記得了!】
【如果她還在,她會不會原諒?】
【她不在了!】
【我知道!】
【可我還是想說:你別怪我了,好不好!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