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意曾在深淵裡死過一次,現在她站在岸上,回望那個曾把她吞噬的黑夜,不再害怕。
而在遙遠的京北,蕭晨陽終於放下手中那本畫冊。
他望著窗外,嘴角動了動,像是在笑,又像是在嘆息。
“詩韻!”
他輕聲說。
“我終於不疼了!”
“你是不是該笑一下了?”
“你別再站在夢裡了!”
“走遠一點吧!”
“別再回來折磨我了!”
說完,他閉上眼,靠在椅背,任陽光從那扇假窗投射進來,在他身上落下一片虛假的明亮。
他像睡著了。
又像徹底死在了一個叫“葉詩韻”的夢裡。
京北的雪又落了一層,整個城市像是被沉默吞沒,冷得連呼吸都變得沉重。
蕭晨陽的病情持續穩定—穩定的,是他的沉默。
他幾乎不再說話,不再認人,也不再有情緒上的劇烈波動。
醫生給出的判斷是“高度精神疲乏伴抑鬱性人格分裂後期症狀”,大意就是:他還活著,但所有關於“生活”的意志已經喪失。
他每天會在固定時間醒來,吃藥、進食、散步,然後坐回房間,看著那本畫冊發呆。
偶爾,他會拿起筆,在紙上寫一些支離破碎的句子,但從未寫完。
“她說那天的風是東南風!”
“我說我們以後去住海邊,她沒答應!”
“她打字很快,可是寫信很慢!”
“她的畫我只看過幾張!”
“她說最怕下雪天我出門不帶傘!”
“我記住了,可她再也不會提醒我了!”
他這樣寫著,像在寫一封永遠寄不出的信,又像是在拼盡全力回憶一個早已模糊的世界。
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少。
蕭母幾乎不再出現在他的生活中,她把所有照料任務交給醫生和傭人,自己則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。
她不再爭,也不再說。
因為她終於看明白,自己的兒子不是瘋了,也不是傻了。
他只是……死心了。
從那個冬天起,他的心,就一寸一寸地死在了叫“葉詩韻”的那個人身上。
她知道現在無論她做什麼都無濟於事,甚至連她心裡最深處那一點想法—“如果那個人還在,也許能救他”—都不敢說出口。
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沒資格提這個名字了。
是她親手,把那個姑娘逼出了這個世界。
是她親手,斷了他最後一絲正常活著的可能。
溫雪梨現在被送去了別墅區休養。
醫生說她的情緒波動過大,出現了長期焦慮與自我認知混亂的傾向,建議遠離“刺激源”。
所謂“刺激源”,就是蕭晨陽。
她幾乎是被勸退的。
離開前她最後一次去看蕭晨陽。
那天他難得沒有拒絕見她,但當她走進病房,他卻沒有看她,只是盯著窗外的雪。
她站在那裡,嗓子幹得說不出話。
她很想再聽他叫一次“詩韻”。
哪怕是錯認。
哪怕只是夢。
可他連夢都不肯再做了。
“晨陽!”她嗓音發啞。
他終於轉頭看她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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