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活成了另一個人的影子,連自己都沒了!”
宋意沒出聲,只是靜靜聽著。
“他說話了嗎?”
“沒有!”王盼盼沉默了會兒:“醫生說,他還在等你!”
“但他不再問你去哪了!”
“他現在每天只說兩句話—‘她今天來嗎?’和‘她怎麼還沒來?’”
宋意低頭笑了一下:“他終於學會等了!”
“可惜,晚了!”
王盼盼吸了吸鼻子:“對,你說得對!”
“他晚了!”
“你現在好嗎?”
宋意點頭:“我很好!”
“我今天畫了一幅街景,一個女人站在雨傘下等車,她旁邊是空的!”
“以前我會畫她牽著誰的手!”
“但今天我什麼都沒畫!”
“她一個人站著,也挺好!”
王盼盼在那頭哽了一下,然後低聲道:“你知道嗎,以前你是那種畫完都要問一句‘你覺得像嗎’的人!”
“現在你不問了!”
“我知道!”
“因為你已經不需要別人的評價了!”
“你畫的是你自己!”
宋意靠在枕頭上,眼神平靜。
“我活過來了!”
“這就夠了!”
她說完這句話,掛了電話,重新開啟那張沒畫完的稿子,在那個空白的街道旁,畫上了一隻安靜站著的貓。
貓沒有主人。
也沒有靠近誰。
只是站在那兒,眼睛望向遠方的燈光,背影安穩,姿態自如。
就像她。
不需要靠誰,也不等誰。
她已經走到了屬於自己的夜色裡,路很長,風很冷,但她再也不會回頭。
京北的雪已經積到了膝蓋深,一輛輛黑色轎車在老宅門口停下,又緩慢駛離。
蕭家的僕人們已經習慣了屋子裡那種無聲的壓抑。
蕭晨陽每日坐在那扇假窗前,看著模擬出的雪景發呆。
他不問、不說、不看任何人,只是在固定的時間張開眼,再在某個特定的瞬間重新閉上。
有時醫生會覺得他睡著了,有時他睜著眼,卻分明不在此地。
他的身體活著,可意識像陷在什麼深井裡,上不來也下不去。
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,也沒人能理解他的沉默。
可只有他自己知道,每一秒,每一分,他都在等。
等那個已經永遠不會回來的人。
她不會來了。
他知道。
可他就是停不下那種等待的本能。
即便是幻覺,他也願意看著窗外那場假的雪景,一遍又一遍地去幻想她會從那邊走進來,提著她喜歡的奶茶,像從前一樣喊他一聲:“蕭晨陽!”
然後,他就可以低頭告訴她:“我記得了!”
“這一次,我真的記得了!”
可那道聲音再也沒出現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