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意笑了:“不怕,我還能養得起你!”
他說不出的感覺在胸口翻湧了一下,卻什麼都沒說,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:“好!”
他們就這樣,坐在畫室的小餐桌前,吃著簡單的飯菜,聊著瑣碎的話題。
像一對很久很久的老朋友。
又像兩棵終於紮根在泥土裡的樹,各自獨立,卻又彼此靠近。
夜深了。
宋意送王思遠到門口。
風吹得樹枝沙沙作響,天邊掛著稀薄的星光。
王思遠站在門口,看著她,忽然低聲道:“宋意!”
“嗯?”
“你現在,真的很亮!”
宋意一愣。
王思遠沒有等她回應,只是轉身離開。
只留下一道修長而挺拔的背影,在夜色中漸行漸遠。
宋意站在門口,微微仰頭,望著漆黑的夜空。
風吹起她的髮絲,她閉了閉眼。
然後輕輕笑了。
是啊,她終於,不再是別人的影子了。
她成了自己的光。
宋意站在畫室門口,微微仰頭看著夜空。
天很黑,風很輕,星星零星地掛著,稀薄又遙遠,但她並不覺得孤單。
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兒,直到風吹得耳尖發涼,這才關上門,回到屋裡。
畫室裡只留著桌角一盞小燈,暖黃色的光線鋪開來,落在木質地板上,柔和而溫暖。
她隨手拿起一本筆記本,攤在桌上。
那是她很久前養成的習慣,每天晚上寫幾行字,不為誰,也不需要多深刻,只是記錄當天最想對自己說的話。
她寫下:
【今天,我在星空下站了十分鐘。
風很冷,但我站得很穩。
我終於明白,不是世界變溫柔了,是我自己,學會了不再畏懼!】
寫完,她把筆合上,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。
畫室裡太安靜了,只能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。
她從來不害怕安靜,因為真正可怕的,從來不是沒有聲音,而是內心沒有平靜。
她走過那段路,跌過,痛過,掙扎過,也快死過。
所以現在的安靜,是她用命換回來的。
第二天清晨,宋意按著日程表去畫展預定場地做最後的確認。
場地在京北的一家小型私人美術館,位置不算熱鬧,卻環境極好,四面都是落地窗,光線透徹,安靜得能聽見牆角風吹過樹葉的聲響。
負責展覽協調的是王盼盼親自安排的人,十分專業又有分寸,不多問,不打探,只是認真地按照宋意給的佈置草圖,一步步調整展品順序和燈光角度。
宋意親自檢查每一幅畫的擺放。
她的動作不急不慢,神情專注,從遠到近,一幅一幅地看。
她沒有給自己的畫附帶任何解說詞。
沒有故事,沒有註釋。
就讓觀眾自己感受。
感受到什麼,就是什麼。
沒有標準答案,也沒有所謂的“理解正確”。
王盼盼站在一旁,手裡捧著一杯咖啡,看著宋意在光影之間穿梭的身影,心裡有些發酸。
她記得曾經那個在老宅花園裡蹲著畫花瓣的小姑娘,記得那個在夜裡一個人抱著畫板偷偷哭卻又死撐著笑的人。
而現在,宋意站在光下,眼裡有著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。
不是靠恨,不是靠愛,更不是靠誰給的庇護。
是她自己,撐著自己,一步步走到了這裡。
王盼盼走過去,輕聲說:“一切都準備好了!”
宋意點頭:“辛苦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