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意走到最後一幅畫前停下,那幅畫叫《歸岸》。
畫面是一條細長的木質棧橋,盡頭連著海面,風吹過,棧橋微微晃動,但盡頭有光,有人站在那裡。
那人只畫了一個模糊的背影,看不清表情,但整幅畫卻透著一種極其溫暖的歸屬感。
宋意望著那幅畫,心裡一片平靜。
她終於把自己畫進了畫裡。
不是痛苦的剪影,不是漂泊的影子,而是一個可以走到光裡的人。
與此同時,京北另一端。
老宅地下的病房,依舊沉寂。
蕭晨陽坐在窗邊,身上披著一件單薄的灰色針織衫,手裡攥著一本舊筆記本。
他已經不再主動寫字了。
也不再問任何人問題。
醫生說,他的意識狀態已經趨於半封閉,外界刺激幾乎無法再激起情緒波動。
但他每天都會盯著那片假窗發呆。
假窗裡播放著四季變換的景象。
春天,夏天,秋天,冬天。
一遍又一遍,迴圈播放。
他就這樣坐著,看著那一成不變的畫面,像在等什麼。
只有偶爾,深夜裡,他會輕聲自語:
“她是不是也在看海?”
“她是不是,也已經有了新的光?”
“我是不是,終於可以放開她了?”
聲音輕到像是風吹過,連自己都聽不清。
王盼盼沒有告訴宋意,蕭母最近似乎隱約起了疑心。
她在整理蕭家舊賬時,無意間翻到一份老舊的畫展名錄。
上面列著葉詩韻早年的參展名單,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小型展覽。
而其中,有一場匿名參展的畫展名字,與最近F國一個非常有名的新銳畫家—宋意—重合得離奇。
蕭母查了好幾天資料。
宋意,畫風極其接近葉詩韻的晚期作品。
但更成熟,更有力量。
她手裡攥著那份列印出來的資料,臉色一陣陣發白。
如果不是親眼看見,她幾乎無法相信。
葉詩韻死了。
她親自確認過的。
怎麼可能……
可理智告訴她,有些事情,未必真的如表面那麼簡單。
但她沒有動。
沒有派人查,也沒有聯絡。
她害怕。
她怕一旦確認了真相,自己唯一能握住的最後一點母親的體面,也會徹底崩塌。
她選擇了沉默。
選擇了假裝什麼都不知道。
選擇了讓兒子繼續坐在假窗前,看著不存在的四季輪迴。
選擇了,讓自己餘生只在佛堂裡,每天跪一柱香,念一句:
“願她好!”
宋意站在畫展開幕那天的展廳門口,穿著一件簡單的米色長裙,風吹起她鬢角的碎髮。
她的神情溫和,從容。
沒有過去的影子。
沒有痛苦的尖銳。
只有一種久違的平靜。
她站在自己的畫前,和觀眾交談,聽他們對畫的理解,有些和她想象的不同,有些卻意外地貼近。
她不解釋。
她只是微笑。
有人問她:“你畫這些,是不是在找某個人?”
她想了想,輕輕答道:
“不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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