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意說完這些話,輕輕靠在畫室的窗前,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下來。
她忽然說:“我夢見過他!”
王盼盼愣住。
“夢裡的他,坐在一張椅子上,陽光打在他身上。
他沒有說話,只是看著我,眼神很平靜!”
“我站在門口,也沒有動!”
“後來他對我笑了一下,揮了揮手!”
“我說:再見!”
“他說:走吧!”
“我真的走了!”
“夢醒後,我沒有哭!”
“因為我知道—他終於放我走了!”
王盼盼眼眶泛紅,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。
“你也放他走了!”
“嗯!”宋意點頭:“都放下了!”
“現在,我只往前看!”
她望著遠處夜色沉沉中的燈光,那光閃爍著,不刺眼,卻足夠明亮。
就像她自己。
終於不是任何人的影子。
而是光本身。
海風吹拂過畫室的窗戶,吹動掛在角落的風鈴,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動。
宋意站在窗邊,手裡捧著一杯溫熱的檸檬水,目光越過海岸線,望向遠方。
這個季節的海已經不像初冬時那樣寒冷刺骨,反而帶著一種柔.軟的暖意。
陽光灑在水面上,波光粼粼,風不再割人,而是像一隻溫柔的手,輕輕拂過。
她在畫室裡安安靜靜地畫了好幾天。
不為展覽,不為銷售,也不為任何人,她只是單純地畫,像是終於找回了最初學畫時那種毫無功利心的純粹。
畫的是花,是海,是在海灘上撿貝殼的小孩,是風吹動的窗簾,是下午茶時陽光灑在桌布上的碎影。
每一筆都輕鬆,每一筆都自由。
她終於在繪畫中徹底脫離了過去的影子。
她不再畫背影,不再畫遠去的人,不再畫模糊的街角和飄散的剪影。
她畫的,是清晰而明亮的現在。
有一次王思遠來看她,帶來幾本新出的藝術雜誌。
“你的畫現在很受歡迎!”他把一本雜誌攤開給她看,上面有一篇短評,說她的新作品“捕捉到了日常中最容易被忽略的溫柔瞬間”。
宋意笑著關上雜誌:“我不是為了受歡迎才畫!”
“我知道!”王思遠說。
“我只是想讓自己也溫柔一點!”她輕輕說:“我以前畫的東西太鋒利了,畫著畫著,連自己都被割傷了!”
“現在我想試試,把自己也畫進這些溫柔裡!”
“然後,慢慢活下去!”
王思遠看著她,眼神溫和而沉靜,沒有說話。
他知道,她是真的走出來了。
不再需要誰,也不再害怕孤獨。
那天傍晚,宋意一個人去了海邊。
潮水剛退,海灘上留下一片片貝殼和海藻,被夕陽染成金色。
她脫了鞋,赤腳走在沙灘上,海水打溼了腳踝,又慢慢退去,帶走一層細沙。
她撿起一片完整的貝殼,雪白,邊緣光滑,拿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,最後放進口袋。
走到海灘盡頭,有一塊突出的岩石。
她爬上去,坐下,看著天邊最後一點殘陽被海平線吞沒,天色一點點暗下來,只剩下海浪聲一遍又一遍拍打著岸邊。
她抱著膝蓋,靜靜坐著。
腦海裡什麼都沒有。
也沒有誰。
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蕭晨陽了。
不是刻意遺忘,而是當她再回想起那個人時,已經像是在翻一本很久以前讀過的舊書,記得情節,卻沒有了心痛。
她不知道他現在怎樣。
也不想知道。
那一段路,她已經走過。
她現在走的,是屬於自己的路。
而他,留在了屬於他自己的冬天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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