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我自己走丟了!”
“現在,我找回自己了!”
這一天,她畫的不是愛,不是恨,不是告別,也不是思念。
是“重生”。
真正的重生。
而遠在京北的蕭晨陽,依舊坐在窗前。
他看著假窗外迴圈播放的四季,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。
那一刻,他彷彿聽見了遠方某個聲音—
不是夢裡,不是記憶裡。
而是真實的、活著的風聲。
那聲音在告訴他:
她走了。
她真的,走了。
她活得很好。
而他,也終於,安靜了下來。
京北的春天徹底回暖,槐花飄落,鋪了一地白色的小花瓣,街道邊的梧桐也開始抽出新芽。
空氣裡帶著青草與泥土的潮溼氣息,一切都在恢復生機。
但有些地方,卻再也回不去了。
溫雪梨離開蕭家已經有段時間了,她搬到城南的一間小公寓裡,位置偏遠,面積狹小,牆壁斑駁,一推窗就能看到堆滿雜物的小巷。
她從一個被精心包裝的“蕭太太”,變成了這座城市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女人。
起初,她還會在深夜夢到蕭晨陽。
夢見他站在長廊盡頭,穿著黑色大衣,回頭看著她,眼裡是熟悉的痛苦與脆弱。
她在夢裡追過去,喊著:“晨陽,我在這兒!”
可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,冷漠而疏離,像是隔著生死的兩端。
夢醒後,她總是沉默地抱著膝蓋坐在床頭,直到天亮。
有時候她想打電話回蕭家,想問問他的情況,但號碼撥到一半,又默默結束通話。
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資格了。
她也知道—
無論她曾多麼努力地模仿、靠近、取悅,他心裡,從來都沒有她的位置。
她只是那個一場鬧劇中的替身。
一個連影子都勉強算得上的替身。
她在蕭家時,曾無數次幻想過,只要她夠堅持,只要她夠忍耐,總有一天,他會看著她,會說一句:“留下來吧!”
可到最後,他甚至連一眼都不肯多看。
溫雪梨把自己關在公寓裡,開始用打零工來填滿生活,超市理貨員、咖啡館臨時工、家政助理。
沒有人再喊她“溫小姐”,沒有人為她讓路,也沒有人為她端茶遞水。
她終於,成了她原本該成為的樣子—一個普普通通的、在這座城市裡努力活著的人。
只不過,她心裡那個角落,早已廢墟一片。
有時候深夜,她會抱著膝蓋,在小小的單人床上蜷縮成一團,耳邊迴響著那個男人低啞而痛苦的聲音:
“你不是她!”
“你不是!”
她終於明白,有些執念,從一開始就是錯的。
強求不來,取代不了,勉強不得。
她用盡全部去愛一個人,最後連自己都賠進去了。
可這就是她的選擇。
她活該。
另一邊,宋意的畫展順利收官。
這次展覽,她沒有接受任何採訪,也沒有出席任何晚宴。
她只是安靜地把自己的畫一幅一幅送走,然後背上簡單的行囊,準備重新出發。
她拒絕了幾個海外的大型展覽邀請,也拒絕了商業代言和聯名產品。
她只想一個人,繼續畫她想畫的東西。
她終於明白,真正的自由,不是擁有很多選擇,而是你可以坦然拒絕那些不屬於你的選擇。
而王思遠,一直默默在她身後。
他從不問她要去哪裡,不問她為什麼這麼選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