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一切都沒用。
蕭晨陽已經成了一具活著的空殼。
而且是隨時可能徹底崩塌的那種。
深夜,病房裡一片黑暗。
溫雪梨蜷縮在角落裡,抱著自己的膝蓋,一夜未眠。
床上的蕭晨陽忽然發出一聲嗚咽。
溫雪梨立刻警覺地抬頭,看到他滿臉冷汗,痛苦地在夢中翻滾著。
“不要走……詩韻,不要走……”
他低聲哀求,聲音裡帶著壓抑到極致的絕望。
溫雪梨咬著牙,忍著膝蓋的疼,爬過去,坐到他床邊,握住他的手。
“我在……”她哽咽著說:“我不會走……”
蕭晨陽忽然猛地坐起,死死抱住她,力道大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。
“不要走,不要走……”
“求你……”
溫雪梨任由他箍著自己,眼淚一滴滴滑下來,打溼了彼此的衣襟。
她知道,他抱著的,從來都不是她。
他抱著的是那個永遠不會回來的女孩。
而她,只是一個替身。
一個,連名字都不屬於自己的影子。
可即便如此。
只要還能留在他身邊,只要還能陪著他。
她就不會走。
哪怕一輩子,都活在這樣的地獄裡。
她也認了。
病房裡的燈光昏黃而冷淡,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和藥物混雜的味道,令人胸口發悶。
凌晨三點,溫雪梨坐在床邊,手裡捧著一杯已經涼掉的水,整個人蜷縮著,臉色蒼白,雙眼空洞地盯著病床上的蕭晨陽。
他睡著了。
眉頭緊鎖,嘴裡無意識地低語著什麼,聲音沙啞破碎。
溫雪梨聽不太清,只隱約聽見“詩韻”的名字一遍遍重複。
像是某種執念,烙在他的靈魂裡,連夢裡都無法逃脫。
她攥緊手裡的杯子,指尖因為長時間緊繃而泛白。
她已經忘了這是第幾天這樣了。
蕭晨陽白天清醒時的冷漠、恨意、羞辱,夜晚發病時的哀求、脆弱、絕望,她統統接了下來,一句怨言都沒有。
她告訴自己,只要他需要她,哪怕只是一具發洩的物件,她都不該走。
可心底深處,還是疼得快要碎了。
每一次他清醒後厭惡地甩開她,每一次他痛罵她卑劣無恥,每一次他用嘲諷的目光看著她……都像一把一把鈍刀子,慢慢地,一寸寸剮著她的靈魂。
她不是不疼。
她只是,沒得選擇。
天微微亮了。
溫雪梨剛迷糊了一下,便被一陣劇烈的碰撞聲驚醒。
睜開眼,就看到蕭晨陽把床頭的燈砸在了地上,眼神猩紅,呼吸粗重。
“滾出去!”他低吼著,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嘶啞。
溫雪梨連忙爬起來,想上前安撫。
“我說了滾!!!”蕭晨陽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杯,狠狠砸在她腳邊。
溫雪梨被嚇得僵在原地,腳踝被飛濺的碎片劃破,滲出細細的血絲。
她咬著牙,慢慢蹲下身,默默收拾起碎片。
蕭晨陽坐在床上,眼神陰沉地盯著她,像是在看什麼骯髒的東西。
“你真噁心!”他嗓音低啞而嘲諷。
溫雪梨低著頭,手指被碎片劃破了也不敢叫疼,只是小心翼翼地把碎片一塊一塊撿進垃圾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