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早就習慣了。
習慣了在清醒的蕭晨陽面前,卑微到塵埃裡。
只要夜晚來臨,只要他發病,她就能短暫地成為他懷抱裡唯一能抓住的存在。
哪怕那份溫柔,是錯覺。
哪怕那份溫暖,是施捨。
她都認了。
晚上的時候,溫雪梨給蕭晨陽喂藥。
他靠在床頭,眼神死寂,像是一個被掏空了靈魂的人。
藥片放到他唇邊,他沒有動。
溫雪梨輕聲哄著:“晨陽,吃了藥,晚上就能睡得好一點!”
蕭晨陽冷冷看她一眼,忽然笑了。
那笑意極冷,透著徹骨的厭惡。
“睡得好?”他嗓音沙啞,譏諷地低笑:“你以為我吃了藥就能忘了她?”
“你以為用你的臉,用你的聲音,就能騙得了我?”
溫雪梨咬著唇,手微微發抖,卻還是低聲道:
“我沒有想騙你!”
“我只是想留在你身邊!”
蕭晨陽慢慢抬起手,捏住她的下巴,動作粗暴得讓她疼得皺眉。
“留在我身邊?”他冷冷問:“你以為我看不出來?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著什麼算盤?”
“你不過是想趁我瘋了,趁機取代她!”
“可惜!”他嗓音低得像刀子:“你連給她提鞋都不配!”
溫雪梨眼淚在眼眶裡打轉,卻死死忍著,不肯讓它掉下來。
她知道。
他不是在罵她。
他是在罵自己。
在罵自己無能。
罵自己保護不了那個已經離開的女孩。
罵自己連一個替代品都無法真正接受。
半夜,蕭晨陽再次發病。
他在夢裡痛苦地翻滾著,汗水溼透了枕頭,嘴裡喃喃低語著:
“詩韻……別走……”
“求你……回來……”
溫雪梨趕緊撲到床邊,緊緊抱住他,低聲哽咽:
“我在,我一直在!”
蕭晨陽抱著她,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,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她勒斷。
溫雪梨任由他死死抱著,臉貼在他肩膀上,眼淚一滴一滴滑落下來。
“別怕,我不會走!”
“我陪你!”
“哪怕……哪怕你恨我!”
“哪怕你從來都不愛我!”
“我也陪著你!”
蕭晨陽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,慢慢安靜下來,額頭抵在她的肩窩裡,聲音低啞破碎:
“不要再丟下我了……”
溫雪梨閉著眼,心臟一抽一抽地疼著。
她輕輕點頭,哽咽著:
“好!”
“這次,我不會丟下你了!”
即使她知道,他真正想要的人,永遠不會再回來。
即使她知道,她這一生,也不過是個活在夢裡的影子。
她還是願意。
只要能陪著他。
哪怕只是在夢裡。
地下一層的病房裡,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,悶熱而沉重。
蕭晨陽靠在床頭,雙眼無神,盯著天花板出神,像是一副空殼,沒有一絲活氣。
溫雪梨蹲在床邊,小心翼翼地為他擦拭著額頭溢位的汗水。
她的動作極其輕柔,生怕驚動了他。
但哪怕她再怎麼小心,下一秒,蕭晨陽突然猛地伸手,一把拍掉了她手裡的毛巾。
毛巾落在地上,溼溼.地攤開,像是無聲的羞辱。
“別碰我!”他低聲咬牙,聲音沙啞而冰冷:“你髒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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