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生不欠來生不見

第54章 安靜得出奇

宋意笑了一下:“可惜,他抓不住了!”

“因為我不是海里的稻草!”

“我是岸!”

“可他遊錯了方向!”

那天下午,宋意畫了一幅畫。

她在那張紙上畫了很久。

畫面是一片大海,遠處是一艘小船,正緩緩沉沒,海浪翻湧,天空是沉重的雲層,沒有光,也沒有風。

岸邊站著一個人,看著那艘船,面無表情。

她沒有伸手,也沒有靠近。

她只是站著。

眼神沒有悲傷,也沒有希望。

她為這幅畫取名為—《已歸》。

沒有過度修飾,沒有意象堆疊。

畫的就是事實。

有人在岸上活著。

有人在海里沉了。

這不是愛情的故事。

是關於存活的真相。

京北的冬天終於開始回暖。

醫院裡給蕭晨陽換了新的被褥,也把舊窗簾拆了換成了厚實的藍灰色棉麻布。

醫生每週來兩次,記錄他的狀態。

他依舊不說話。

但有一天,他忽然動了手。

他從床頭拿起紙和筆,緩慢地寫下兩個字:

【她好!】

然後撕掉,燒了。

他沒有解釋,也沒有再寫第二張。

只是寫了這一個念頭,然後像是把那最後一點牽掛也埋了。

他不需要她知道。

他也不奢望她看見。

他只是想確認—她好。

那麼,他就可以繼續坐著。

在那個永遠不會再有人走進來的房間裡。

守著一個叫“葉詩韻”的名字。

直到他,也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的風裡。

海邊的風變得柔和起來,宋意習慣在日落前的一個小時走到畫室後方的小路,那是一條窄窄的木質棧道,一直通向懸崖邊的觀景臺。

這裡沒有遊客,不通車,安靜得連海鳥振翅的聲音都清晰可聞。

她拿著一本素描本,隨手夾著鉛筆,一邊走一邊記錄天色的變化。

日光漸暗,雲層被最後一抹夕陽染成溫柔的橙紅,她抬頭看了很久,直到指尖凍得有些僵,才慢慢收起本子回畫室。

她喜歡這樣孤獨卻不寂寞的日子。

沒有人追問過去,也沒有人討論未來。

她與時間和空間保持一種適度的距離,不遠不近,彷彿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節奏。

王思遠偶爾還是會來。

他最近也忙,工作調動讓他在幾個國家間穿梭,但他始終保持著一種不打擾的“陪伴”。

有時是寄來一本她喜歡的詩集,有時是她習慣用的某款畫筆,有時只是站在畫室門口,看她畫畫,看她發呆,什麼都不說。

他們之間從來沒有說出口的承諾,也沒有曖昧不明的靠近。

他們像兩條不再需要情感驗證的平行線,彼此清晰、安穩,不糾纏。

宋意從不覺得孤單。

她早就習慣一個人。

只不過,現在的“一個人”,不再是掙扎著活下去,而是從容地選擇活著。

京北。

雪終於停了。

大宅外的雪堆已經被清理乾淨,太陽出來了兩天,地面開始見溼,樹枝上殘留的冰渣也慢慢化成水滴,落在屋簷,滴答作響。

蕭晨陽依舊坐在那扇窗邊。

窗外其實沒有什麼風景,醫生曾想給他換一張“更真實”的螢幕影象,模擬季節變換,讓他能“感覺”時間的推移,但他拒絕了。

他說:“不要換!”

“我就要這個冬天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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