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雪梨僵住了,指尖顫抖著,卻還是咬著牙,低聲應了一句:“對不起!”
她早已經習慣了。
清醒時的蕭晨陽,對她的厭惡幾乎是刻進骨子裡的。
無論她怎麼溫柔順從,無論她怎麼細心照顧,他始終用那種冷得刺骨的眼神看著她,彷彿看一隻可憐又可憎的蟲子。
溫雪梨低頭,拾起毛巾,轉身走到洗手檯前,重新打溼,擰乾。
當她再次走回來時,蕭晨陽還坐在那裡,冷冷盯著她,嗤笑一聲:
“你以為自己是誰?”
“你以為你能代替她?”
“你不過是條可憐蟲,見不得光的替身罷了!”
溫雪梨的手指收緊,指甲幾乎掐進掌心,痛得發麻。
可她只是蹲下,繼續默默擦拭他的汗水。
“別再出現在我眼前!”蕭晨陽忽然低吼:“你讓我噁心!”
溫雪梨手一顫,毛巾滑落在地上。
她低頭去撿,又被蕭晨陽一腳踹開。
“滾!!!”
力道不大,但足夠讓她重心不穩地跌倒在地,膝蓋撞在堅硬的地磚上,發出一聲悶響。
劇烈的疼痛讓她眼前一陣發黑。
可她沒有哭。
只是咬著牙,從地上爬起來,重新撿起毛巾,一瘸一拐地走到角落裡,蜷縮著自己。
只要他需要她。
只要他還沒徹底推開她。
她就不能倒下。
不能離開。
哪怕要她咬碎了牙,也必須忍著。
夜幕低垂,病房裡的燈光昏暗,彷彿連空氣都變得凝重了。
蕭晨陽靠在床頭,眼神渙散,陷入了半昏睡的狀態。
溫雪梨坐在床尾,抱著膝蓋,默默地守著。
半夜,蕭晨陽忽然劇烈地掙扎起來,額頭冒出冷汗,嘴裡斷斷續續地喊著:
“詩韻……別走……”
“不要走……求你……”
溫雪梨立刻爬到他身邊,握住他的手。
“我在,我不走!”
蕭晨陽的手指緊緊攥住她,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他睜開眼,看著她的臉,眼裡一片茫然又無助。
“詩韻……”
溫雪梨忍著淚,點頭,哽咽著應道:
“是我,晨陽,我在這裡!”
蕭晨陽把她死死抱進懷裡,聲音裡帶著顫抖的絕望:
“不要丟下我……我什麼都沒有了……”
溫雪梨伏在他肩膀上,閉著眼,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她知道。
他抱著的,不是她。
從頭到尾,都不是她。
可她還是回抱住他,像抱住自己全部破碎的尊嚴一樣,輕聲哄著:
“我不走!”
“這一次,無論你變成什麼樣,我都不會走!”
蕭晨陽像是聽到了,漸漸安靜下來。
他閉著眼,靠在她懷裡,呼吸沉重而紊亂,像是一個終於在風雨中找到一點庇護的流浪者。
溫雪梨抱著他,任由淚水一滴一滴地打溼了彼此的衣襟。
這一刻,她什麼都不奢求了。
不奢求被愛。
不奢求被需要。
只求能陪著他。
哪怕只是一具沒有名字的影子。
第二天清晨。
蕭母推門進來的時候,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—
溫雪梨坐在地上,靠著床邊,臉色蒼白,雙眼通紅,整個人像是被撕扯得千瘡百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