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思遠讀完郵件,沒有多作處理,只是將郵件歸檔,隨後關上了電腦。
他知道,這段路終於走到盡頭了。
過去的業,過去的人,過去的罪與罰,所有的歸宿都已浮現。
他走進臥室時,宋意正拿著毛巾替王澈擦頭髮,孩子靠在她懷裡半睡半醒。
她抬頭看見他,眼中帶著安寧的光。
“你處理完了?”
他點點頭。
“一切都結束了!”
“徹底?”
“徹底!”
她低頭,替王澈理了理衣角,小聲道。
“其實……我不恨他們了!”
“真的不恨了!”
“只是覺得……可惜!”
“他們用盡了一生去逼迫、控制、破壞,卻從未真正擁有一個完整的愛人的能力!”
王思遠沒有說話,只握住她的手,輕輕摩挲著她指尖。
他知道她的每一句話,都來之不易。
不是簡單的釋懷,而是用無數個深夜咬著牙忍過來的代價,才換來如今可以坦然說出“我不恨”這三個字。
遠處的精神病院。
夜深,病房一角的燈依舊未熄。
蕭晨陽靠在牆角,瘦得只剩下影子。
牆上貼著一張早年間宋意畫的臨摹稿,他不知道從哪兒拿來的,反覆貼了撕、撕了貼。
他坐在地上,嘴唇乾裂,眼神空洞,喃喃地念著:
“她不回來了嗎?”
“我都認錯了!”
“我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!”
“她是不是已經忘了我了?”
他翻出枕頭下那本被翻爛的畫冊,指著其中一頁。
“你看,這是她畫的,那時候她還沒有恨我……她的線條是軟的,不像後來,鋒利得像刀……”
“她那時候看我,眼裡還有光!”
“我明明……看見過的!”
“可我弄丟了!”
他抱著那本畫冊,像個走失的小孩,輕輕地搖晃著,眼淚沿著面頰悄然滑落。
他忽然低低笑了起來,笑得疲憊又脆弱:
“她不會回來了!”
“我知道!”
“可我還在等啊!”
“我……只能等了!”
燈光落在他臉上,將那張曾經張揚的臉映出斑駁陰影。
他再也不是那個掌控一切的豪門繼承人,而是一個被記憶囚禁的亡魂。
他唯一擁有的,只剩下一頁早已模糊的畫稿,還有無數個深夜對著牆壁的低語:
“我愛你!”
“但你聽不到了!”
“你已經在陽光裡,而我,還在原地!”
秋天來得比往年更早一些。
大理的風一夜之間變得乾燥而清冷,窗外的銀杏樹開始褪黃,落葉在地上鋪了一層軟軟的金色毯子,王澈第一次踩上去時,還以為踩進了哪個童話故事裡的花園,一路咯咯地笑著跑開。
宋意站在二樓的畫室裡,望著窗外那條蜿蜒通往山下的小路,一邊將筆調進洗淨的水罐裡。
她已經許久沒正式開始一幅新畫了,不是懈怠,只是心境變了。
她再也不需要用繪畫去控訴、去發洩、去撕扯了。
現在的她,終於能用筆,安靜地記錄生活。
畫架上的紙剛起了底稿,是王澈前幾日趴在畫室地板上睡著的模樣。
他的臉埋進布熊裡,嘴巴還張著一小點,像在夢裡咕噥著糖果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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