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坐在地上,不再掙扎,也不再哭,只是目光一直停在牆上那張早已模糊的舊照片。
照片是他在某次偷偷拍下的宋意。
那時她在工作室畫畫,神情專注,嘴角輕微翹起,眉眼溫和,完全沒發現鏡頭的存在。
照片已經皺起,顏色泛黃,邊角有被撕過又貼回去的痕跡。
他不敢再去碰,只盯著它,一遍遍在心裡呼喚:
“你還好嗎?”
“你有沒有……偶爾記起我?”
幾天後,宋意出現在藝術交流會現場。
她穿著一件灰藍色長風衣,頭髮束在腦後,神情平靜,目光乾淨。
她站在自己的作品前,像是站在一箇舊夢的出口。
那幅畫,是她去年冬天完成的,名為《歸岸》。
畫中沒有人物,只有海邊一塊漂浮著泡沫的石板路,延伸進遠方,天色是一種含著金光的霧藍。
所有觀眾看這幅畫時,第一反應都是。
“這像一個人在等待!”
但宋意知道,那不是等待。
那是出發。
她站在那裡,一句話也不說,只靜靜地站著。
有人上前與她攀談,有人問她靈感來源,她都只是輕輕一笑。
“不重要!”
“它已經完成了,就像我!”
她在展廳停留了兩個小時便離開,拒絕了所有采訪。
晚上回到王宅,她把王澈抱到膝上,小孩困得眼皮打架,但還是硬撐著不肯睡。
宋意抱著他,輕輕搖著。
“寶貝,你長大以後,可能會聽人說起媽媽的一些過去。
你要記得,不管別人說什麼,你媽媽不是可憐的,也不是偉大的!”
“媽媽只是個活下來的人!”
“是自己選擇活下去的!”
她低頭,親了一下王澈額頭,輕聲。
“你是我活下去之後,最好的回報!”
王澈小聲哼了一聲,手指抓著她衣角,軟軟地說了一句。
“媽媽……”
宋意抱緊他,一點點把眼眶裡悄然浮起的溼意吞進喉嚨,什麼也沒說,只是抱得更緊了。
王思遠站在門口,看了這一幕,悄悄退回書房。
他的眼裡,也帶著一點點未說出口的潮意。
那一夜,窗外有風,月光落進屋內,像為這段平靜的日子,悄然描上一筆溫柔的結尾。
但他們知道,那不是結尾。
清晨的陽光從落地窗傾瀉進來,像一層柔.軟的紗,把整個客廳都染成了淡金色。
宋意抱著王澈坐在陽臺邊的藤椅裡,小孩還沒完全醒,整個人窩在她懷裡,鼻尖貼著她的脖頸,帶著一股微微的奶香氣。
宋意一隻手輕輕拍著他的背,一隻手拿著畫冊翻閱。
紙頁翻動的聲音和王澈沉緩的呼吸交疊,安靜得像是時間也放慢了腳步。
她最近在畫一本關於母與子的繪本,用的是最簡單的線條,最柔.軟的顏色,沒有情節,也沒有對白,只是一頁一頁,描摹著日常的瑣碎—晨起換尿布、午後曬太陽、夜裡在走廊裡踱步哄睡。
她想,這些細節才是生活的全部。
王思遠從廚房出來,圍裙還沒解,手裡端著兩杯溫熱的牛奶。
他將其中一杯遞給她,動作自然得像每一天都這樣過來。
“你昨晚又沒怎麼睡吧?”
宋意接過杯子,笑了笑。
“澈澈半夜哭得厲害,可能夢見什麼不開心的事了!”
“你可以喊我起來的!”
“你第二天還要開會!”
“可是他是我們倆的兒子,不是你一個人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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