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思遠說這句話的時候，語氣依舊溫和，沒有責備，只有認真。
他坐在宋意身邊，伸手替她把滑落的髮絲別到耳後。
“以後你困了，就叫我！”
宋意點點頭，小聲說。
“好！”
他們沉默地坐了一會兒，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出細微的塵埃，彷彿世界都安靜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。
過了一會兒，王澈醒了。
他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，就是抬起胖乎乎的小手去摸宋意的臉，嘴裡咕噥一聲。
“媽媽！”
宋意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。
“醒啦？今天想不想去外面玩？”
王澈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她，像是在認真思考。
然後，他點了點頭，又搖了搖。
王思遠笑著接過他。
“不想就不去，我們今天就躲在家裡，看動畫片，好不好？”
王澈點頭。
“要小豬！”
“好，小豬佩奇！”
一家三口在陽光下的這一幕，平靜而溫柔，如夢如畫。
京北，某家精神病院的深處。
蕭晨陽坐在床上，手裡還抱著那張被他反覆貼補的照片。
照片已經幾乎看不清輪廓，紙張邊緣皺巴巴的，沾著幹掉的藥水痕跡。
他盯著它看了許久，然後，忽然輕輕地開口。
“她最近過得很好！”
“你知道嗎？她懷孕的時候，我做夢都在想，要是那時候我能給她這樣的日子就好了！”
“我想過無數種補救的方法！”
“可是，每一種都來不及！”
他把那張照片貼在牆角，一隻手慢慢地摸索著自己的胸口，像是那裡藏著什麼還未吐出的重量。
“我早就不是她的晨陽了！”
“現在她有了孩子，有了王思遠！”
“而我，還在這兒！”
“我連名字都不配提！”
他忽然笑了一下，笑得極輕，卻極冷。
“你說……是不是一個人做錯一件事，可能要用一輩子都贖不完？”
沒人回答他。
窗外風吹過，病房門被氣流輕輕碰了一下，發出一聲沉悶的響。
像是一道與世隔絕的回聲。
晚上，王盼盼來家裡吃飯。
她最近談了一個男朋友，是她在國外合作專案認識的學者，性格溫和，講話不緊不慢，像一杯清茶。
宋意對這個男朋友的印象很好。
王澈對這位“叔叔”更是親近得很，每次見面就撲上去，一邊喊著“盼盼姨姨的朋友”，一邊用奶聲奶氣的語氣說“他比爸爸還溫柔”。
王思遠聽了總是挑眉。
“你爸我哪裡不溫柔？”
王澈眨巴眼睛。
“你不讓我吃糖！”
“我這不是為你好？”
“叔叔說，小孩子吃點糖，心情會變好！”
王思遠被噎得說不出話，王盼盼在一旁笑到肚子疼。
“哥，你完了，兒子被撬走了！”